慕容秋水是个女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这一点,从我见到她时起就没有怀疑过。
慕容紫衣尽管是侯爷,却并没有自己单独的府邸。他一直和他的父亲,镇西王慕容广住在一起。不过,他住的地方是个单独的小院。地方不很大,却也算得上清幽淡雅。前面是一带粉垣,往里有数楹修舍,各种奇花异草交相辉映。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里间房内有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玉兰和桂花。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脉,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花草丛中悠然而出。
我歪在太师椅上,专心地吃着一串熟透了的马奶子葡萄时,走进来一个女孩子。穿着王府侍女统一的苹果绿色的棉布长裙,乌黑泛亮的头发,被仔细地编成数十根细巧玲珑的辫子,如流苏般垂在脑后。精致的紫色小布靴上,沾满了泥土。她象一只初生不久的小羊羔,先四下里观望了一下,然后来到茶几前,倒了一杯茶,站在那里喝。
“你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莫非我脸上有花?”那姑娘喝够了水,回过头来对我说。
原来她早就看到我了,我感到有些无味。撕下一个葡萄放在嘴里,歪回太师椅里,“你脸上没有花,不过你的屁股很快就要开花。”
“为什么?”
“紫衣侯不是个严厉的人,可是也不会允许下人随便进入他的卧房。”
那姑娘盯着我,仿佛在看一个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怪物。
“你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莫非我脸上有花?”现在该轮到我惊奇了。
“你脸上没有花,我也不知道你屁股会不会开花,我只是觉得你既然那么喜欢歪着,又为什么不到床上歪着。”
“其实并不是我不想。”我懒懒地闭上眼睛,“只不过紫衣侯是个有洁癖的人,而我半年才会洗一次澡,所以如果我躺到床上去的话,他说过他会和我绝交。”
银玲般的笑声伴着一阵风掠过,我睁开眼时,那姑娘竟然已经跳到紫衣的床上。那正宗苏绣的粉色床单、被褥上立刻出现了几个清晰的深黄色的脚印。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是的,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你就是王府的郡主,慕容秋水,让人头疼的慕容秋水。”
“我也知道你是谁,你是我哥哥最好的朋友李亨,他说过你是个很特别的人,我也觉得你很特别。”
“我倒不觉得我有什么特别。”
“不,你特别懒,特别馋,而且还特别讨厌。”
慕容紫衣和慕容秋水都是让人头疼的人,最让人头疼的是慕容紫衣是个男人,而慕容秋水却偏偏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武功很高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