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被秦含霜一喝,只得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拆她的发髻。//更新快//[~]紧张之下,取下秦含霜发髻上那支式样复杂的金簪时,流苏勾住了头发,便扯得她头皮一痛,紧跟着脸上便受了火辣辣的一巴掌:“笨手笨脚的,连个簪都取不下来,要你还有何用。”
秦含霜抓着羊角梳的手越握越紧,几乎要将梳捏成两段。自王卉凝那贱人回府后,她就越来越不顺心了。好不容易拿捏住的两个丫环,竟是一死一逃,令得身边连个放心的人都没有。虽说翠竹死时将所有罪名都揽了去,可留着碧纹在世,终究是个祸患,她费尽了心思与人力,竟是连她的影都没找着。
而其他医者也说不稳的胎儿更是令得她心头慌乱,本还抱着一丝因祸得福可能得孙钧多加关心的侥幸心理,在听到孙钧两度去了清月阁用过晚饭后竟是不曾出来时,便再也沉不住气了。她努力了这么久,候爷从未主动来过她屋里过夜,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瞧着原本被冷落了的王卉凝重新承欢?不行,坚决不行!
好在妆台上的镜已被秦含霜按下,翠云并未能看见她紧咬着牙齿眸光阴狠的狰狞之相,否则,怕是要吓得更甚。
翠云捂着被打得通红的脸蛋心中委屈,却只能默然无语,仍小心地将她挽着的发髻放下来。紫兰在隔壁的屋里听得动静,赶了进来,看了一眼翠云映着指痕的脸,也不好安慰,只得走上前来将她替下。劝着秦含霜道:“二小姐现如今怀着身,可千万别再动气了,养好了身将来为候爷再添个嫡,便比什么都好,小少爷也能早日有个伴儿。”无人时,她还是习惯如以前在秦府那般。称秦含霜为二小姐。
这一句话正中了秦含霜的心坎。她满意地盯了紫兰一眼,眸光一闪后,唇角忽而绽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忽然眉头皱了起来。[]弯腰捂着肚做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紫兰瞧见了,立时一慌,忙问道:“二小姐可是肚又疼了?奴婢还是去禀了老夫人吧。”
“没事。我再忍忍吧,天已黑了,总不好事事都惊动老夫人。”秦含霜咬着唇隐忍地摇了摇头。
“可就这么疼着也不是办法啊。”紫兰浓黑的眉头紧皱着。为难而又担心,“何况您腹中还怀着小少爷。”
秦含霜状似思虑为难地道:“要不,你悄悄地去请了王姨娘来替我瞧瞧。//**//她昨日才送了安胎药与我,以前又一向是个热心的,应该不会推辞。”
“好,奴婢这就去。”紫兰只迟疑了一瞬,便点头应道。急急地走出正房。又看了一眼矮屋里那一缕如豆的灯光,便急急地向着那最熟悉的清月阁而去。
虽然以前二小姐一直将王姨娘当做害死大小姐的凶手。彼此之间难免不快,或许王姨娘也因此对二小姐存了心结,否则也不会不准她将其救治紫衣的事情说出来。但王姨娘以前确实一向是个热心的,对二小姐也治过几次,想必这次应该不会推辞。借着这个机会,她也好顺便将紫衣前不久醒来了的消息告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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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阁里,让飘雪去将晚饭前刚被送来的大丫环青碧、青澜和小丫环玉儿、坠儿安置了,王卉凝同着青柳一道将孙雨熙哄得睡下了,见孙钧竟随手在矮榻上取了一本医书随意地翻着,似乎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不由得眸光闪了闪。
若在以前,即便她不是多么渴望面前的男人对自己好,也绝不会产生排斥的心理。但一次次的失望,特别是昨日的绝望痛心之后,她已对面前的男人绝了所有的念想。她一向是个干脆的人,既然心中已有了打算,她便不会再拖泥带水、三心二意。[~]或许为了熙儿的将来,她不能那么自私地将他带离,然而她却是连半刻也不想再在这候府里待下去了。一旦确定熙儿的安全再无威胁,或许就真的是她隐居山隅的一天。既然心中了无牵挂,便是独居他处,又有何不可。若是实在想念熙儿,她便悄悄地来看上一看就是。
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还让孙钧留在这里过夜。原本以为沉闷不出声地吃过一顿饭,又刻意地冷落走开后,他会愤然离去,却不想他竟似乎有意和自己作对一般,竟是拿起医书看了起来。眼看着大家都要睡下了,难道便一直让他在这里看下去?
“你且在这里看着小少爷,我去看看明早的药白芍弄得怎么样了。”王卉凝拉了拉孙雨熙的被,直起身,状似无意地对着静立一旁的青柳说完,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去。待到她逃也似地走出了屋门,孙钧却是将手中的医书合了起来,盯着已无人影的暗夜若有所思,唇角绽出一丝苦笑。
他本是因着知道真相后心中产生的愧疚和见到她对熙儿所为后生出的几许感动,下了决心想来弥补她一下的,却不想她似乎对自己越来越排斥疏离了,故意冷落自己不说,竟还找了借口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