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在验尸官手里只觉得比支撑殿宇的石柱还重的银针,在幽暗的寝殿中散发着莹白的亮光,通体银白,光洁细长,在众人目中,却似怪异之物,瞪大了十数张美目,皱紧了十数双眉头。//更新快//[][~]
而那验尸官目光触到手中银针上时,再也无法不露出胆怯心虚之色,手指一颤,银针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叮当”声。
“这是怎么回事?李爱卿,你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那眸中紧敛的光芒,更是让人觉得比天上即将炸开的伸展的闪电还要可怕,随时都能把殿内的人与物引燃烧焦,化作一团黑烟。
李怀宝毕竟混迹官场多年,虽同样紧张,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慌乱之色。他迅速地收回惊诧怪异的眸光,低头恭敬地拱手道:“皇上,臣方才只是依据几位太医的猜测让人着重查看了陈贵妃的咽喉部分,方才作出了初步的判断。此刻看来,怕是另有隐情。”心中却是非常庆幸方才没有把话说死,只说初步断定可能是砒霜中毒。
“哦?”皇上的声音缓而慢,但任谁都能看到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垂首退在一旁的太监宫女已尽量地将头压得最低,却仍忍不住身的微微颤栗。王卉凝在众人的倒吸气声中抬头悄然地看了一眼验尸官手中的银针,也借着这个机会第一次看到了幽暗光线下皇上略显苍老却威严十足的容貌。星眸朗目,眼神如鹰隼般犀利摄人,那上位者独有的气息萦绕全身。令人多看一眼便有种无法抵抗的压抑感。她自然也不例外,只悄悄地扫了一眼,便迅速地收回了目光。
“本宫也不解,若说本宫来时还有偌大的能耐将砒霜下在陈贵妃的茶水里。[][~]却实在是无能耐逼着她将毒茶含在喉头而不咽入腹中,这可是一项技术活儿。”皇后的唇抿得紧紧的,说出的话更是凌厉无比。
“父皇。这是有人恶意陷害母后。砒霜入喉而不入腹,这分明是有人在陈贵妃死后往她嘴里灌了毒。”轩辕昊沉默了这许久,终是无法再忍耐下去,趁着这个机会大步上前,躬身对着皇上道,“后宫娘娘诸多,哪位公主出世时母后不是亲自前往看望。只盼着她们能母幼平安,娘娘们能为皇家多添嗣,什么时候起过这样的歹心?”
突起的变故和轩辕昊的话令得皇上眉头几乎拧碎,眸光比千年冰山上的冰块还要冷寒,直到扫了皇后一眼。再微敛了敛,却没有立即表态。
陈丞相心头越发冰凉,一双老手青筋暴起方才能控制心中的愤怒。女儿一向乖巧优秀,只想着通过自己为母家谋得更长远的荣耀,如今却在宫中白白被人害死,他已心碎愤怒,更是懊恼当初万万不该她送入这吃人的皇宫。此刻再听到女儿可能是死后被人灌的毒,这其中怕是蕴藏着更深的阴谋,他在心疼女儿死后还要遭受他人算计心尖儿上滴血的同时。满腔的愤怒再也无法渲泄。
“皇上……”陈丞相颤巍巍地扑到皇上面前跪倒在地,在最后一刻终是两手重重地抓着身下的青石地板缝隙,将满腔恨意泄了泄,抬起泪水婆娑的眼紧紧地凝望着皇上,状似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辅佐皇上这么多年。皇上最欣赏的便是他这份不急躁够沉稳又不失谋略的性,借着辅佐的功劳和女儿的冤屈,这个悲痛难抑的眼神比那无味的咆哮与埋怨更能打动皇上。
皇上的心中翻腾着狂风巨浪,背在身后藏在龙袍中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面上却又平静了几分。【新】(·~)这诡异表象下分明掩饰着更大的祸心,是皇后故弄玄虚假意开脱,还是当真有人拿陈贵妃和他的血脉陷害皇后?前者令他痛心愤怒,若是后者……皇上的瞳孔猛然一缩。这样肆意妄为胆敢捋老虎须的人,他绝对不会有丝毫手软。
深吸一口气,摆手示意身后的宫人将陈丞相搀扶起来,皇上转目沉沉地望向袁轶涵:“你因何会突然生出方才的疑问,可是看出了什么异样?”若这一切真是皇后故意抛出的迷雾弹,妄图替自己开脱。那么,他将会连一丝退路也不给她留下,更要将她身后的整团势力连根拔除。但,他仍抱着一丝希望,只为着这么多年来的信任,他不容许自己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
借着众人注意力被转开之际,袁轶涵声音极低地问了皇后有没有给陈贵妃送茉莉茶,见她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心中已有思量。此时皇上终于问过来了,他便上前两步低着身道:“微臣方才只是以为李大人遗漏了什么,若说有异样,倒是此刻微臣闻着陈贵妃身周极淡的茉莉香味,忽然想起了以前在军中一位兵丁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