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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情缘(1 / 2)

 八月底的一天,佳禾吃过早饭后,便跟爷爷要了些钱,又向邻居家借了自行车,前往大湖县城。

南头村到县城约莫有二十五里的路程,乡间都是些不甚平整的机耕路,到了城郊才是平坦的水泥路。路上夹杂着货车、拖拉机、板车和三轮车,场面有些混乱。行人则在路旁缓缓地向前走动,他们心态平和,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已经适应了这种缓慢的生活节奏。

过了新造不久的九里铺桥,便到了城区。

小城热闹而又喧嚣。狭窄的街道拥挤不堪,汽车喇叭声、叫卖声和双卡收录机播放的流行歌曲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正在演奏着颇具小城特色的“交响曲”。而穿着喇叭裤、留着长发的小青年和挑担的老乡前后而行,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反差。

街道两旁种有梧桐树和桂花树,低矮破旧的砖木建筑掩映其中。高楼大厦难得一见,那座四层高的百货大楼,便是县城最高的建筑。

佳禾来到人民公园,几个先前约好的同学已经在公园门口等他。同学相见分外亲热,相互之间热情地招呼着、说笑着。

在公园里找了一个僻静之处,男生们盘腿坐在草地上,说着各自的近况和打算,女生则站在一旁说着悄悄话。

魏海平是佳禾的上铺。海平的成绩一向很好,这次高考的分数上了大专线,很快要到水州师专数学专业就读。

睡佳禾对铺的施卫国考取了省城的建筑学校,几天后就要去报到。

同桌郑建中,父母都是县府机关的干部。这小子为人豪爽,很讲义气,平时学习也不用功,只为混一张高中文凭,现已经在房管处找了一份工作。

同学汪越峰,父母都是乡干部,写的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今年高考遗憾落榜。大伯是本省沿海城市东州市一家乡镇企业的厂长,越峰便听从父母的安排,准备去东州给大伯当秘书。

这四位男生在校时与佳禾朝夕相处,情谊深厚,如同兄弟一般。

这次聚会来了两位女同学杨冰洁和陈雅萍。两人是同桌,坐佳禾后排,平时成绩尚可,但不拔尖,今年高考都落榜了。杨冰洁是城镇户口,陈雅萍家在农村,两人都准备复读一年。

佳禾见到冰洁,心里就掀起了波澜。

佳禾和冰洁是老同学了,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三,两人前后断断续续地处了八年的同班同学。冰洁的父母都是教师,父亲杨荣志是佳禾初中母校禹山乡中学的校长,母亲林玥是佳禾小学一、二年级的班主任。

佳禾家和冰洁家是有些渊源的。冰洁父母是“上山下乡”时来到禹山乡南头村的。杨校长由于家庭成份问题,在“特殊时期”期间与佳禾爷爷一起被批斗过。佳禾奶奶和林老师是同乡,在佳禾幼年,奶奶就经常带他到冰洁家玩。“特殊时期”结束后国家落实政策,冰洁全家转为城镇居民,并随杨校长入住禹山乡中学的教工宿舍。佳禾奶奶得病后,两家就很少来往。

佳禾上初中时,杨校长也曾自掏腰包帮他交过书学费。考上大学后,他也曾想去看望杨校长和林老师,只是由于冰洁的原因而有所顾虑,便没有去成。

冰洁人如其名冰清玉洁,甚是美丽。她肤白胜雪,鼻似琼柱,红唇娇嫩,身材高挑且体态婀娜,尤其是瓜子脸上的那一双美目,明净清澈,宛如秋水,叫人移不开视线。加之性格温柔气质优雅,身边追求者甚众。

佳禾自打情窦初开之时,便钟情冰洁。他深知自己的家境和冰洁家相比有较大的差距,特别是城镇居民和农民之间的门第观念,让他不想表白,也不敢表白。佳禾由此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到那时再向冰洁表白也不迟,这也成了他努力学习的动力之一。

佳禾相貌俊朗。他身高一米七八,皮肤白皙,眉毛浓长,鼻梁高挺,眼睛不是很大,但很有神采,身材不胖不瘦,和冰洁站在一起,的确很是般配。

高一时,两人不同班,佳禾隐隐约约听到冰洁跟她班上的谢姓男同学有些交往。谢姓同学佳禾也认识,是县城的干部子弟,家境优越,英俊潇洒,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佳禾为此失落了一段时间,但很快调整过来了,他明白他与冰洁之间的差距一时无法逾越。同时,佳禾也相信“是你的别人要抢也抢不去,不是你的强求也求不来”,缘分天定,一切顺其自然。

高二时,文理分科,佳禾和冰洁同分在文科班,巧合的是,冰洁居然坐在佳禾身后。分班不久,佳禾便听说冰洁和谢姓同学断绝了来往,对此他没有多想,也不便过问。其后,谢姓同学多次找冰洁要求继续交往,冰洁都没有理他。

高三时,班上隐隐约约有好几对“地下工作者”在谈恋爱,恋爱之风欲行愈烈。班里班外有多位男生或以书信、或传纸条,向冰洁表白心迹,均被她以不合适为由而婉拒。佳禾也隐隐感到冰洁心中有他。

高三上学期临放寒假的前一天,佳禾与周姓同学在寝室里闲聊。周姓同学无意之中说谢同学仍不死心,多次纠缠冰洁,冰洁仍对他不理不睬。谢姓同学很是苦恼,在一次酒醉后失言:“装什么清高,早就被我摸过了。”

佳禾听得此言,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浑身冰冷。他很想问一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他没问出口。真的还是假的?不便问,问了也白问。

自此以后,佳禾如老僧入定,更加专心于学习,对冰洁的事情也不再关心。

高考结束那天,佳禾从县城考场回到学校,整理铺盖正准备回家。雅萍敲了敲寝室的门,示意佳禾跟她出来。

佳禾跟着雅萍走了出来,来到了离女生宿舍不远的一棵柳树下面。雅萍笑眯眯地看着佳禾,说了一句:“杨家痴情女,毛家薄情郎。”

佳禾知道雅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雅萍见佳禾不语,脸就沉了下来:“书呆子,冰洁的心里一直都有你。”说罢跺了一下脚,转身向女生宿舍方向走去。

佳禾低着头站在那里,呆了,也痴了。冰洁的心里真的一直都有他,就像他的心里始终都有冰洁一样。

佳禾抬起头,眼光顺着雅萍的背影,投向女生宿舍,蓦然发现冰洁站在宿舍的楼梯上,正痴痴地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眼神无声地交织在一起。

佳禾正欲迈步向冰洁走去,突然想起自己的家境,万一没考上怎么办?谢同学的话语也不合时宜地在耳边想起。佳禾顿时感到自己的两条腿似灌了铅一般,犹有千钧重,再也迈不开半步。

佳禾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寝室,心里浑浑噩噩的,一副丧魂落魄的模样,眼前浮现的都是冰洁那美丽的容颜和痴怨的眼神。

冰洁失望地看着佳禾转身离去,两行珠泪挂在精致的脸上,黯然心伤。

冰洁自幼便与佳禾相识,对他的身世了如指掌,加之佳禾相貌俊朗、品学兼优,校长和老师包括自己的父母对他都很看重,她对佳禾一直都心存好感。

她和谢同学是有过交往的。冰洁美丽大方充满了魅力,这种魅力对大多男生来说,是缺乏免疫力的,谢同学也概莫能外,便展开了积极主动的追求。

冰洁被动地与谢同学交往着,她把这种交往看作是男女同学之间正常的交往。她也知谢同学交往的目的,对这个衣着时髦、自命潇洒又缺乏内涵的男同学根本没有好感,但也不至于厌恶。每逢谈到情感话题,冰洁便戛然而止,或左右旁顾而言他,不想涉入其中。

冰洁同意与谢同学交往也是有些想法的,希望借此试探一下佳禾的反应。两人不在一个班,交往难免少了些,她想看看自己在佳禾心中有多重要。要是冰洁能预知此后佳禾的心路历程,她是断然不会同谢同学交往的。

交往的次数多了,就有两人正在谈恋爱的风言风语传出。雅萍就私下向她求证,冰洁淡然一笑,说没有的事。她也没向雅萍隐瞒,说让她心存好感的只有佳禾,与谢同学交往便是为了试探佳禾的反应。

冰洁是如此定位与谢同学之间的交往,而谢同学却不这么认为。

谢同学自命英俊潇洒,再加之家境优越,便认为和冰洁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天造地设的一双,冰洁非他莫属。随着交往次数的增加,谢同学也对冰洁动了真情。

难得的一次单独相处,谢同学血气方刚,见美女在旁,不免心旌动摇,本性自然流露,一时冲动之下就“毛手毛脚。”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毛手毛脚”,冰洁一时错愕,但很快“奖赏”了谢同学一记清脆的耳光。谢同学的这过分之举,让冰洁感到吃了苍蝇般的恶心,也看清了其轻浮的本质,便毅然断绝了来往。

那时正好文理分科,冰洁和佳禾分在一个班,又是前排后座。冰洁拿佳禾和谢同学比较,愈发觉得品学兼优而又相貌俊朗的佳禾弥足珍贵,原本对他的好感也得以升华。自此以后,冰洁心中再也容不得他人,一颗芳心全系在佳禾身上。

冰洁通过观察佳禾对她的态度且以小伎俩加以试探,也确信佳禾心中有她。

她亦知两人家境的差距,更有门第之间的鸿沟。为了不影响他的学习,冰洁在佳禾面前是不露一点声色,将自己的情感隐藏得严严实实。倒是雅萍,全然知晓。

看佳禾发奋学习,成绩在年级里出类拔萃,冰洁心里也是暗自欣喜。

高考结束后,冰洁怕佳禾碍于门第观念而有所顾虑,就通过雅萍向佳禾表白心迹。

不曾想与他眼神含情相对,佳禾正欲迈步走向自己之时,却又止步不前,而后又转身离去。冰洁是百思不得其解,柔肠寸断,心中问了千万个为什么,她哪知佳禾心中有一个心结呢。

今日同学聚会,佳禾和冰洁再次相遇,两人欲言又止,神情颇为尴尬。

佳禾的心事,海平是了解的,只是他不知道佳禾的心结。佳禾也了解海平的心事,知道他对雅萍颇有好感。看着毛杨二人的尴尬相,海平笑了笑,随后又摇了摇头。

雅萍的相貌是属于小巧玲珑型的。她皮肤白皙,身材娇小,五官端正,鼻子小巧挺直,嘴唇红润,峨眉之下,是一双灵活会说话的眼睛。佳禾见海平看雅萍的眼神很不自然,心中也有些好笑。

冰洁今天穿了一件优雅的鹅黄色带蕾丝边连衣裙,和雅萍站在公园小河边的一棵柳树下,低声地说着什么。

一阵风吹来,冰洁的裙摆随风飘动,披肩的秀发迎风飘然,宛如凌波仙子一般,佳禾看着不觉痴了。这时,雅萍转过头来,狠狠地“嘉奖”给他一个白眼。佳禾见状,一脸的苦笑。

其他三位男生都知佳禾的心事,见两人若即若离,也不便点破。此次聚会,雅萍是召集人,她想要创造机会撮合这对有情人。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几个人在公园附近找了家干净的饭店,在二楼要了个小包间。

大家纷纷落座,几个男生争着要做东。建中手一挥,大声道:“今天我做东,谁也别争,谁争我跟谁急。”

大家都知建中素来豪爽,也就不再与他争。酒菜很快上桌,男生一人一瓶啤酒,女生则点了可乐汽水。

佳禾坐在冰洁身旁,不时向同学们敬酒,也不忘替冰洁夹菜。冰洁也不看佳禾,低头小口地吃着菜,有些闷闷不乐,很少主动说话。

雅萍为了活跃气氛,笑着说佳禾偏心,只知替冰洁夹菜,全然忘了席间还有一位女同胞。

见佳禾要站起来替自己夹菜,雅萍又笑着说道:“这索要来的心意,不要也罢,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冰洁吧。”冰洁轻轻地打了雅萍一下。

雅萍抓住冰洁的手,笑嘻嘻地说道:“冰洁,这么快就知道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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