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铁定决心非要见她,八成是与王爷或是这个案件有关的事情,颜宁儿二话不说,直径跟着来禀报的内侍出去,走到院中时,又觉着有些不妥,身份悬殊,男女有别,这种敏感的时候,让有心人看了去,免不了又是一番落井下石,便对公公说道:“小公公,劳烦您将他带至堂屋,让西苑的掌事公公也一起过来听吧。”颜宁儿转身回了堂屋中等待。
前来寻她的是一位少年,身着粗布麻衣,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黑黝黝,胖墩墩的脸蛋,应是平日里劳作的很是辛苦。颜宁儿将他上下打量了个来回,心下判断,许是穷人家的孩子。
“还不见过王妃?”押他进来的公公在膝弯出踢了他一脚,逼迫他跪了下去。
大概素来未曾见过什么贵人,只仿着从别人嘴中描述的样子,很不得体地,哆哆嗦嗦地俯身叩首像颜宁儿问安。
颜宁儿示意他起来,面露微笑,不失礼节却也不失严厉,问道:“我是侯明王妃,清早你便跪在了西苑门前吵嚷,想必你定是有天大的事情需我帮忙,此刻堂屋中只得我们几位,都是些忠厚老实之人,你但说无妨。”
他反倒哭了起来,半晌说不出话来。
颜宁儿遣了一旁的小公公递给他一些热水,让他喝上几口,顺顺气,捋捋情绪。
见王妃甚是慈善,少年镇定了些,开启了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王妃,万花楼的那位娘子,是小人杀的,杀人偿命,小人也是知晓的,求王妃让王爷开恩,放过姑母。”说完,他砰砰地不断磕头,额头瞬时肿得淤青。
“你姑母是谁?”颜宁儿疑惑道,他有心认罪,大可去刑部鸣鼓,为何要跑到西苑来,找她这位说不上话的无能王妃瞎掰扯一通。
“李兰,原是王府的掌事姑姑。”他哭着回道。
听闻,颜宁儿一时没有站稳,瘫倒在椅子上,吓得脸色煞白。闭上眼睛,稍稍稳定了些情绪,又着人将月吟叫来问了一番,方才确定这位少年说的却有其事。
难怪,楼景初彻夜未归,定是为李姑姑奔波脱罪去了。尽管这件事她此刻也是云里雾里,但有一点她很笃定,她是相信李姑姑的为人,别说杀了与她无冤无仇之人,就连平日见着一些无家可归的小鸟,她都会取些米粒吃食来喂给她们。
“你既说人是你杀的,可你为何不去刑部认罪?”月吟走上前,递给他一块方帕,命他先擦干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脸。
“小人去了,还未走到门口,被王爷赶了出来。”他如实回道,“王爷说,此事他会替姑姑去求陛下恩典,免了死罪,让小人回去等消息,可......可......今日天未亮,小人去刑部门口打听,他们说......说.......”他哭得抽抽搭搭,因此讲话也断断续续。
“你先不要哭,将事情好好地与王妃讲完整。”月吟再次安慰道。
“他们说......陛下口谕李姑姑,心狠手辣,定是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即便是宫中之人也不可赦免,方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他一字一句地将听到的话复述出来。
“李姑姑是你姑母?”颜宁儿问道,少年未出声,稍稍点了点头,而后说起了自己凄苦的身世:“四年前,小人的爹爹与娘亲染病去世,只剩十二岁的小人与五岁的妹妹,姑母看我们兄妹可怜,时接济,这才养活了妹妹。”
“可你小小年纪,看着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加之,万花楼的娘该是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要杀人?”颜宁儿继续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