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颜宁儿不需要吩咐,月吟早已把李姑姑的身后事打点妥当。
因着李姑姑的身份,又快过年,王府也不好大操大办一个下人的白事,便拜托了金鸣寺的主持帮着诵经超度。
整桩案子算是不了了之了。
太子大动干戈,也没捞着好处,自是闷闷不乐了好几日。
万花楼趁着除夕前三四日的热闹,赶紧在门口竖了块招牌:
“侯明王妃倾情推荐的万花楼河豚生鱼宴,鲜美绝伦,欲仙欲死。”
丽妈妈果然是生意场上一把好手,借着颜宁儿的大名,发了一笔横财,偏偏忘了万花楼毕竟不是普通的一间饭馆。
相较于万花楼的河豚生鱼宴,那些个吃不起的百姓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
“一个女子也能逛花楼?”
“王妃在万花楼中藏了男子?”
“王妃原喜欢女子?”
“王妃的癖好有些奇特!”
“......”
城中百姓纷纷猜测,留言纷至沓来,幸好颜宁儿未出府,不然少不得被口水淹死。
楼景初安插在金阳城中的暗哨线报四通发达,刚有流言四散开来,他便知晓了,不但瞒着不说,还异常严厉地命了府中所有丫鬟,公公,仆役不准将外头听来的闲言碎语说与王妃知晓,否定定然不饶。
他堂而皇之地美其名曰“王妃善良脆弱,本王怕王妃为了不相干的流言,伤心坏了身子。”
坑妻至此,唯有他楼景初做得出来。
除夕前的几日,府中丫鬟们看颜宁儿目光又是羡慕又是可怜。
羡慕王爷的深情自是不用说,可怜的是王妃的美好生活竟是被一句又一句的美丽谎言包裹其中。
颜宁儿虽觉得周边人的神情奇奇怪怪的,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很快又忘到了脑后。
直至年二十九清晨急促的敲门声把颜宁儿从美梦的泡泡中拉回了现实。
是椒房殿的管事公公亲自驾着车来王府接侯明王妃,月吟问了好几回,公公只道梁贵妃想与侯明王妃说说体己话,待用完午膳,他会亲自再将王妃送回府中,其余人等不必跟进宫中了。
月吟在屋外一字不落地复述给颜宁儿时,她猛然惊醒,犹如惊厥。
明日就是年三十,若只是说说体己话,明日她入宫给皇帝和梁贵妃拜年请安时,大可在那时候留她说话,何必兴师动众地劳烦一位公公,还是心腹公公今日来王府接她。
事有蹊跷。
她本想出发前去潇雨轩跟楼景初打听下,却未见人影。
“带着伤可真能瞎折腾!”颜宁儿一脸不悦。
这位色厉内荏的夫君,日日口口声声说是在保护她,是在爱护她,可每当关键时候,人总是出其不意地消失不见,还不是要她出面善后!
入宫需要走上半个时辰的路,这半个时辰可谓有半年那么漫长。
颜宁儿一路战战兢兢,惶恐不安。思绪到处飞舞,揣摩着梁贵妃的用意,待至椒房殿时,她脑中已经盘算出不下百个喧她入宫的缘由,以及每个情形下,她的应对策略。
如此该是万无一失了。
她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梁贵妃依旧是笑颜如花地坐在主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