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思电转，不禁起身道：“是以……前辈是告诉我自己去测么？”
女子只是轻声笑，不置可否：“人心要是有定准，诸界万物皆有定准，人心若是迷于万物，再怎么算也只是废纸一张罢了。”
少年点点头，复深鞠了一躬，抱拳道：“多谢前辈指教！”
女子复掩面而笑：“哦？我几时指教你什么了？”
少年知她性子古怪，只是笑笑，颔首示意，待欲转身离开，女子忽无声地从背后伸手环在少年腰间，倾身倚在他背上。
“你方才问我的话，可是担心我？”
少年默然，只是站住身，缓缓抬手覆上女子环到自己身前的手上，十指交叠，无甚暖意，皆是冰冷。少年肤色也算白皙，却衬得女子指掌更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女子只是贴在身后，缓缓开口，声音里却带着几分玩味。
“欧阳……你……喜欢我？”
少年仍是不语，默立良久，方轻轻笑道：“前辈这话，可是叫晚辈无从回答，似乎……怎样说，都不好吧？”
女子又笑：“哦？君侯同人讲话，一向只在乎好与不好么？就是不知是或不是？”
少年手中微微握住女子十指，轻轻摩挲过，指间重叠纠缠，复轻轻放手。
“世人说话，想来都是如此吧？……至于是或不是，那又怎么是问得出的？”
女子复轻笑了声，已是退开数步，少年亦回身望着她，两人只相视一笑。
“你将小骨留在下界了？想来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是许久没有见她了，还甚是有些想念呢。”
少年点头道：“嗯，下界有一处与鬼门甚近，阴气颇重，我叫人开凿了个石洞容她起居，也能让她舒服一些，这边若她愿跟着我也是出入都城市集，怕她撑不来罢了。”
女子点头，眯着眼一笑：“小骨对你可是情真意切，君侯万莫辜负了她。”
少年不禁苦笑，摇摇头，却没说什么。
“也不知道……现在的小骨，什么样子了……大概她心里有你，该是长成个少女了吧？”
少年微微苦笑：“嗯……现在的样子，也是个倾城绝代的美人了……你挂念她，不去见一见么？”
女子一笑：“她跟着你甚好，见我做什么……天也不早了，君侯也请回吧，他日见了小骨，也问问她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姐姐？”
少年点头：“前辈说千般世事皆在人心，你如此记挂她，她怎会不记挂着你？……晚辈叨扰了，告辞。”
少年离开院子，女子又送到门前，末了添了一句：“欧阳，莫叫我前辈了吧？”
少年身形一顿，回头笑道：“只是……晚辈实在不知还能如何称呼？”
女子停在门口，顿了顿，低头笑道：“也是，我自己唤作什么名字，早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似乎是姓白吧？叫我白莎好了……”
少年隔着狭长的门缝，一个名字在喉中转了两圈，终于还是没叫出口，只是浅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女子抬头一笑，将门缓缓合上，厚重的门板仿佛阻绝了千万年的光阴，院外一片晴暖。
是时江山无主，风月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