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第二枪，第一枪应该也给击中了。
可是，昭绳武压根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更没有去停顿下步伐，去检查自己的伤口。
不，不，不，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
漠北大军，十余万众，在面对区区数千人的五国联军，伤亡惨重，可以说，昭绳武是拿着自己部下挡子弹，踩着战士的尸体，一路冲到第三层防线的。
眼看着五国联军的总指挥，伊凡枢机主教，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一百米，看到他都握住军刀，要和自己拼命……
这个时候，给枪击中了，又算得了什么呢？
算得了什么呢？
不就两枪吗？
十余万的漠北大军和那两枪比。
整个昌南的兴衰和那两枪比。
德王启泓的一世英名和那量墙壁。
……
那两枪，简直就和蚊子叮似的。
想是那么想没错，但，气力，随着子弹的击中，好像给刺破的气球似的，迅速外泄，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昭绳武咬紧牙关，不断对自己说，坚持，坚持，坚持下去，十余万的漠北大军，为的就是眼前这最后一百米，一百米，一百米，一百米……原来，一百米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好生漫长，平时，这个距离，也就是转眼之间，怎么现在，觉得和天涯那么远。
视线，也慢慢黑了下来，昭绳武拼命眨着眼睛，想让自己看清楚伊凡的方向，可是，眼睛，还是出现了幻觉。
幻觉，一定是幻觉。
要不然，怎么会看到瑞拉纳的身影？怎么会看到瑞拉纳横亘在自己的跟前，挡住自己冲击的方向？怎么会看到，瑞拉纳举起斧头，朝着自己劈砍过来？
幻觉吗？
可是，既然是幻觉，为什么，为什么那斧头劈中自己的时候，会感到疼痛？为什么从伤口里喷溅而出的鲜血，带着刺鼻的血腥味？为什么瑞拉纳的脸上，露出的是一脸的鄙视。
“海东青不再飞翔的时候，只能和狗一样死去。”
瑞拉纳看着昭绳武的身体，在自己的一斧之下，和树叶一样扫落，不禁为自己的这个叔叔，感到几分悲哀。
怎么说呢？
不管怎么说，昭绳武对自己也是有养育之恩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是，有养育之恩，不代表有权力让自己去送死啊。
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兀贺屠人的血液，要是为了兀贺屠人，让他瑞拉纳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他都没有怨言，可是，为了汉人？
这么说好了，为了汉人，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那些汉人又是怎么看自己这些兀贺屠人的呢？
自己在城外为他们卖命，他们汉人却龟缩在高大的城墙后面，看着自己去死，嘴里还说，看，是蛮夷……
呵呵，为了那样的人去死？
不，不，不，兀贺屠人，草原的子民，可以像熊一样，可以像海东青一样，可以像老虎一样战斗，却不能和狗一样生存。
而昭绳武，自己的叔叔，打当年给德王启泓收编为部下后，已经成为了汉人的一条狗，一条对汉人唯唯诺诺的狗，一条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人的狗。
这样的狗，不配叫耳哈默伽，不配是兀贺屠人的子嗣。
猛地，瑞拉纳觉得自己手头一沉，定睛一看，发现是昭绳武，昭绳武死死拽住自己的斧柄，斧子的头部还在他的身体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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