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庾太后有些恼火,“谢卿家身为教坊使,即是司内总监,一应大小事等均需督导安置,对于女乐舞伎的身世来历,岂可不闻不问?按照我大晋律令,所有女乐均应家世清白,方可配享皇家礼仪。可在你的管辖下,却是良莠不齐、鱼龙混杂,现在竟然还出现了拐卖人口的丑行,实在有失皇家体统。”
谢安吓得浑身直冒冷汗,扑通一声跪倒,颤声道:“太后息怒,臣下..臣下失职,甘愿领罚。”
旁边转出一个身着华服的高官,却是宰相庾亮,出班奏道:“太后请稍安勿躁,老臣有一言相劝。这谢安昔日乃玄学名士,虽一向闲散,但也可称得上是个人才。他治学论道、抚琴调音是把好手,但乐府上下人口众多,这管理之术却非其所长。若因教坊司出了一两桩丑行便要治其重罪,老臣恐怕今后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精通音律乐舞的行家,故而,老臣斗胆,让他回去闭门思过,好好反躬自省,今后待罪立功。至于方壮士的请求..”他朝丁晓武瞥了一眼,说道,“相信谢大人也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嗯,不错,丞相所言甚是有理。”庾太后道,“此事就这么办吧,方壮士,你觉得如何?”
丁晓武忙不迭道:“草民只求能够夫妻团聚,多谢太后娘娘为草民做主。”
庾太后又好言抚慰了众人几句,随后开始庆功酒宴。因为是皇帝赐宴,所以少不得一大堆繁文缛节。而这也是丁晓武所参加过的最不舒服的饭局,因为不光是吃饭要细嚼慢咽,不得发出一点声响,以免失了皇室威仪,更多的是谢安已经和自己很不对付了,被一个仇家盯着确实不好受,而且此人毕竟派人救过自己,现在和他闹僵实非自己所愿,但为了把石梦瑶救出来,说不得也只能得罪这些权臣,宁可给自己招惹些麻烦。若可以使阿瑶不再身陷囹圄,那自己即使背上恩将仇报的骂名也无甚干系。
宴会中唯一让人提得起兴趣的,就是皇帝司马衍孩童脾气发作,一直缠着丁晓武要听前线打仗的事情,丁晓武虽然在战场上并不出彩,但他讲故事的本事却是一流,当下绘声绘色地把战斗经过向皇帝做了番细致描述,期间用到了很多评书讲法,听得司马衍喜不自胜,高兴到极点时,连母后的呵斥声几乎都充耳不闻了。
冗长的宴会终于结束了,桓温等人都被安排去后面的寝帐休息醒酒。丁晓武灌了很多黄汤,饭倒只混了个半饱。肚中无食很容易醉,因此丁晓武不胜酒力,喝得酩酊大醉,在几个小太监的搀扶伺候下来到自己的寝帐后,一头栽倒在褥子上,随后便打起了沉重的鼾声。
然而等众人都散去后,丁晓武立刻爬了起来,先前的醉意一扫而空。他猫着腰悄悄来到桓温的帐篷边,伸手轻轻打了个响指,里面随即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进来吧。”。
丁晓武钻入帐幕,一见到坐在案几后的桓温,立刻推金山倒玉柱拜伏下去,口中说道:“多谢驸马爷仗义相助,您的大恩大德,在下永不想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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