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文没回答他,就像一个陡然失去父亲的惊慌失措的孩子那样,跌跌撞撞的从仓库这边跑到仓库那边,冲进马厩里翻出给养的中药品,跑去篝火上提来热水……
然后就只是低着头喘气,屋外暴雨突然变大,倾盆而下,打得屋顶的瓦片啪啦啪啦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处在这样哗哗的巨响中即使是如此嘈杂的声响,他的喘息声依然清晰,那不是喘气声,那是压抑的咬着牙也逼不下去的呜咽声
纳特站在这个痛苦的青年面前,只能沉默,他不断来回摩挲手中的弓箭,抿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纳特很伤心,他很少伤心,但看着维文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样的难过不过他找不到这难过来自心的那里,它比受到了艾富里的欺负还委屈,也比村里孩子投来的石子还痛,是比夜晚只有一个人睡还孤独,但他说不出来,也依然无法安慰处在痛苦中的青年
在纳特二十年的生命中,有八年完全空白了,剩下十二年也是模糊不清的,他隐约感觉到他面过这样的痛苦,而且不是第一次面对——一次、再一次和自己关系紧密的生命就那么突然消逝,但他真的记不清楚了
他问过里奥,里奥说那是天使的魔法,嘭的一声,他的父母还有红毛扬的妈妈都是这样变成了白鸽飞走了
但安斯好像还没有飞走,纳特很想告诉维文,却忘记了里奥是怎么说的了,他急的几乎把眼珠瞪了出来,直到里奥走了进来
拖着半死不活的俘虏,里奥走了进来,站到了两个无措的人面前,脸上的笑容却在一点点消退格纳不在,而且他看出来了,安斯受了的伤,很重
维文坐在地上,头发杂乱无章的贴在头上,汗水已经被篝火烤干,脸上是一团团污迹,脏乎乎的,里奥看不清楚,但他能够想得到那是什么维文的背靠着安斯的简易床,面容苍老的仿佛瞬间跨越了几十年的岁月,看着里奥回来,抬起的双眼依然毫无神采
“我没有保护好叔叔,他替我挡住了箭……我没有保护好他……”维文语无伦次的念叨着,反复强调自己的过失
安斯半躺在床上,嘴唇发白,不知道是昏迷还睡着了,凌乱的灰色衫衣沾着大片大片的血迹,在火光的映照下有些触目惊心
里奥觉得胸中有股火在燃烧,在向上涌,却不知道该为谁
“彼得呢?”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
“他是个肮脏的野狗,射伤了我的叔叔,跑了”维文失态的喊叫着
嘭里奥给了维文一脚,直接就将这个又要哭鼻子的青年踢翻在地,维文爬了起来,发现里奥盯着他的样子让他不寒而栗
“蠢货荣耀吾命生死无惧身为男人是让你流血不是让你流泪的,要哭,等你叔叔真死了再哭,现在别给安斯丢脸,我还没看到安斯的伤,他就快被你哭死了”
劈头的臭骂后,里奥一声爆喝:“愣着干什么?去我的包裹里把有剪刀和钳子的皮袋拿来,快去”
维文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的叔叔已经醒了,正在和里奥小声说着话看见维文担心的样子,他笑了笑,握住维文的手,“别担心,我的孩子,我只是太累了所以才睡着的,现在已经没事了”
“安斯,忍着点,尽量感受一下是伤口疼,还是骨头疼,”里奥的双手尝试着,按着安斯腹侧的箭伤附近,每按一下就抬头看一下安斯的表情,“这里?那么这里呢?”
简单的检查结束了,里奥接过毛巾擦掉了手上的血迹,吩咐道:“把白布煮沸了,烤干,我来拔掉箭头酒、伤药也准备好”
“移一下位置,迎着篝火的亮光”里奥最后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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