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长公主府内上上下下便张罗起来。而城那头的七王府亦是如此。
前日已将府内打扫得干净,今儿个便有序地挂起彩带灯笼来。不到一刻,满府皆被那红丝喜带笼罩着,一下子喜庆了万分。再来贴上囍字,排好福果……仆人们个个欢喜极了。
而柏香亦早早被紫鸢唤起身,坐在那梳妆台前。
立马有数名侍女为之洗漱,再上好胭脂粉黛。
她昨儿夜里未曾入睡,对这场婚事她有说不出的感觉。不喜?不,似乎又不是这般。喜?也未曾见着。想了好久,大概在丑时才浅浅睡下罢。自然这一早的精力是极差的了。
长公主也是来了的。
今儿个长公主穿着大红缎子的宫裙,其上用那金线锈着大朵的牡丹,好看极了。而头梳着端重的妇女发髻,无数支金钗一一插在发上,不失富贵。脸上自然是带着满满的笑意的,整个人精神,比往日还年轻了些许。
她小步来到柏香身后,接过侍女手中的木梳,细细为女儿梳直青丝。从头至尾,共乃四次,嘴上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那声音不免有些颤抖。
柏香从铜镜中望着一脸祥和的母亲,暗暗流下朱泪。
“香儿,此后你就乃七王妃了,处事得多多留心,多为王爷着想,懂吗?”嫁夫从夫之观念,长公主定然是不会忘的。
“母亲大人竟可放心,这些规矩女儿是知道的。”王爷于她那般好,她自然是懂得回报的。但他要的那东西,她不敢拿之回报,怕是拿去了,自个儿最后的那一丝梦亦是碎了。
说罢了,至今她亦是不敢确定王爷于她那份情意到底有多真切。
或许,待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且她放开了那心房,她亦会同他那般爱的热忱。
长公主含笑瞧着铜镜中的可人儿,细心地将每一缕青丝盘起,身旁站着数位身着淡红色宫衣的侍女。那些侍女仔细瞧着长公主的动作,并有序地递给金钗宝珠于她。不敢怠慢半刻。
待上头弄好后,那些侍女便一一半弓着身子,退下。
而这时几位老嬷嬷双手托着喜服凤冠上前,另来两人扶起柏香,为之穿起红袄及绣着花的彩裙。随后一侍女蹲在柏香身侧,弓着腰。一老嬷嬷示意柏香靠着那侍女,自个儿亦蹲下身去,再抬头瞧见柏香亦靠好了后,便为之穿上绣履。然,两嬷嬷将喜服撑起,为柏香穿上。
再来,两嬷嬷退下之时,又有两侍女将一条绣着各种吉祥图案的锦缎霞披披于她的细肩之上。她缓慢转身,腰间的流苏飘带随之摆动,好看极了。屋内的人看着,皆是感叹美之。
最后,一嬷嬷领着柏香坐上软榻,另一嬷嬷捧着凤冠为她戴上。再长公主拿着一绣着鸳鸯的红盖头来,众人让道,她走到女儿跟前,望着女儿精致的小脸蛋儿,无说半句,便将盖头盖上之。
而整个过程柏香都是任人摆布的,她除了感觉到累之外,别无它感了。而手中何时多了个苹果都未知。
***
及时到了。
龙钺带着大批人马来到长公主府,鞭炮打鼓,一一不少。
百姓们更是将这条街塞满了,个个伸着脖子张望,生怕错过了似的。
再说回龙钺,今儿个他顶戴花翎,身着蟒袍玉带,显得更是威风凌凌。他骑坐在一匹汗血宝马之上,神情喜色,但亦是让人勿敢靠近的。
就在这时,新娘子被四位老嬷嬷领出长公主府,上了花轿。
长公主依着大木门,低声哭起来。这便是所谓的哭嫁。
而上轿后的柏香更是紧张了。她紧紧将大红苹果抱在手中,白玉小手微颤。盖头将人遮着,亦那表情亦藏在了暗红之中。
一路上,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迎新娘子!”一喜娘站在七王府门外,大声嚷着。
柏香明显感到花架下压,但她的视线已被盖头挡去了。突然,一只湿暖的大掌将她领出花轿。越来越近,她似乎靠到那人的胸膛,极为熟悉的气味。
“爱妃这般心切?”龙钺低声在柏香耳边说着,语气中不免听出调戏之意。
柏香不懂他话中意,未理会他,静静微低着头站着。她是铭记老嬷嬷的教诲,未揭下盖头是不可开声的,不吉利。
自然龙钺是知晓佳人不会应他的,所以下一刻他便领着她迈过了火盆,进来王府。
其实新郎官因站在大门处,新娘子由喜娘领着过火盆的,但龙钺觉得自个儿来更好,自然没人敢违抗他,所以柏香变成了世上第一个由夫君领下花架、迈过火盆之新娘子。
此后,这倒成了一段佳话。亦不知天下有多少女子羡慕柏香。
进了前厅,皇帝坐在其上,一脸的笑意。
未见太后的身影,可想而知,太后对这儿媳并未满意。所以索性不来了。自然,龙钺是命人去请了的,但太后为了自个儿的面子,闹着脾气,不禁不回话,连那信使给打了一顿。
于是乎,龙钺便未再命人去了。
再说回前厅,两旁皆乃文武百官,个个身穿便服,恭恭敬敬地站着。
这时新人已面向皇帝站着,再由喜娘侧旁提着嗓子大喊:“一拜天地。”
两人转过身,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