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盛宫里,早半个就开始布置,从陛下高坐之处往下,左右两边儿摆满了宴客的桌子,一边为男席,一边为女席,前后五排,直接摆到了门口处,可见之盛大。
至于各府坐席,也是早早就安排好了的,一众夫人、女眷过来时,会有宫女引她们入席,另一边的,也有太监带路,确保不会出错。
未时中,大部分人都到了长盛宫,看着热闹极了。荣升长公主位置靠前,坐在里面一直向外张望,就是不见萧青宁、安皖公主和她家小丫头过来。
安乐公主与荣升长公主隔得近,说道:“姑姑也莫要忧心,她们许是被什么绊住了,一会儿就过来。”
“陛下、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就快过来了,她们还不出现,怎不叫人担心。”荣升长公主眉头紧锁,很是忧愁。
这样的宫宴,若是比皇帝等人还晚到,就太冒犯皇威了。
荣升长公主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安乐公主设身处地想了一下,换到她身上,她也会担忧。就在这时,安乐公主瞧见两人进来,笑着和荣升长公主说:“姑姑看,她们这不来了嘛。”
荣升长公主一直盯着殿门口,一眼就瞧见了安皖公主和长宁县主,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
长宁县主找到荣升长公主,可怜巴巴挨到她身边,荣升长公主察觉不对,压低声音问安皖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安皖公主凑近,在荣升长公主耳边低语几句,荣升长公主一下子冷了脸。
“借着我和长宁算计南阳郡主,本公主绝不善罢甘休,还要劳荣升姑姑多注意着些,看看待会都有什么人盯着南阳郡主不放。”安皖公主说。
荣升长公主点点头,“本宫知道了。”
别看荣升长公主这些年待人温和,就真当她骨子里也是温温柔柔的,未出阁前,荣升长公主也是能骑马射箭的,有人把手伸到长宁县主头上,她能无动于衷?
安乐公主在一旁瞧着,听不见她们的说话声,但能看见她们的表情。安乐公主试探着问,“姑姑、七妹,你们躲着说什么,我瞧着你们脸色不大对,可是出了事儿?”
“是出了点事儿,不过不干大碍,你也不用担心。”荣升长公主说。
安乐公主听出荣升长公主不愿多说,只浅浅一笑,不再多问。安乐公主深知生存之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知的不要知,凡事有个度。
荣升长公主:“安皖,你也去坐吧,陛下该来了。”
说到就到。
荣升长公主话落,殿外太监扯着尖鸭嗓高声唱和,“陛下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德妃娘娘、贤妃娘娘、淑妃娘娘……”
“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众人起身拜见,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声音如洪,响彻大殿。
帝后、各宫娘娘被人簇拥着进来,走到最上头落座。
“都起来吧。”皇帝坐下,让众人起身。
“谢陛下……”
又是山呼之声,然后众人落座。
皇帝下首近前,空了两个坐席,男席那边少了七皇子,女席这边缺了萧青宁,皇帝想没看见都不可能。
萧青宁坐席和荣升长公主也离得近,皇帝一眼看过来时,荣升长公主微微摇了摇头,生怕皇帝当场问起萧青宁,被人揪住不放。
皇帝意会,没再问萧青宁,只说,“开席吧!”
魏公公跟在皇帝身后,这会儿冲一旁太监打手势,那人明白其意,扯高嗓子,拉长声音,“开——席——”
这话儿,经由太监们,一个接一个传出去,直到殿外的人都听见,才结束。
这种宫宴上的吃食,都是从末席开始传菜的,除了最前面那些桌,其他的入口时基本都凉了,就是原本的佳肴,也变得没了多少滋味。
皇帝不问,不代表其他人也不问。
“咦?”柳贤妃看向空着的坐席处,带着“关心”询问,“怎不见南阳郡主,难道和宁阳郡主一样,身子不舒服不来了。”
安华公主:“安华先前还和南阳郡主坐一处喝茶,南阳郡主进宫了的,许是忘了时间,还没过来罢了。”
“陛下,要让人去找找吗?”姜皇后刚得到安皖公主递来的消息,很为萧青宁担心。
“找,当然要找了,咦,怎么七殿下也还没过来?”柳贤妃问杨淑妃,“淑妃妹妹,七殿下呢?”
“陛下恕罪,老七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过会儿就来了。”杨淑妃请罪。
皇帝:“今儿除夕,不说罪不罪的,魏安,你安排人去接接他们。”
“奴才领命。”魏安匆匆退下。
有皇帝这话儿,其他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柳贤妃与杨淑妃坐席挨着,往她那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道:“妹妹可小心着些,别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人算计了去。”
杨淑妃:“姐姐什么意思,妹妹不懂。”
柳贤妃扬起笑,话里带刺,“这么多年,妹妹可真够能忍的,明知陛下心里装的人不是你,却能骗自己二十多年,骗我们二十多年。妹妹想七皇子娶南阳郡主,就不嫌隔应吗?”
杨淑妃低下头,掩饰眼底情绪。
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杨淑妃攥紧了手心,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柳贤妃只当她做了贺莞替身,但她自己清楚,她不是贺莞的替身,皇帝也不需要一个替身。
她们的陛下,需要的只是一个能为贺莞挡去流言蜚语的挡箭牌。
姜皇后、顾德妃和柳贤妃,在皇帝还是皇子殿下时,就跟了他,几人都知道皇帝心里藏了一人,但因皇帝对此绝口不提,她们也不敢过问。
皇帝登基后,先帝百日之期未过,后宫隐隐传出皇帝要纳新人的传言,是朝中大臣之女,再然后,杨淑妃就进宫了,一入宫就是淑妃,可谓风头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