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染病抱恙”多日的皇帝终于痊愈,恢复早朝,而当日早朝上,群臣争论最多的,当属戎狄遣使团来朝,其太子随行之事。
戎狄递上的国书当中,提出再送公主来大丰和亲,而后要接回那云雅公主。戎狄欲接回那云雅公主,理由都是现成的,与那云雅公主定下婚约的四皇子叛乱而死,公主无法下嫁一个有罪的死人,而那云雅公主到底与其定下婚约,不好再嫁他人。
然而,两国联姻,和亲人选也不是随便一个都一样的。呼延赫此前送那云雅公主来上京,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妹妹的在意,如今,他成了戎狄太子,下一任戎狄王,那云雅公主和亲的价值,远比其他公主大。为此,朝中大臣有人反对戎狄换人,有人觉的这个时候可以卖戎狄太子一个好,一时间,各有各的道理。
慕沉一直等着他们吵完,然后直接散朝。
一众朝臣懵,陛下这是个什么意思?
出了金銮殿,几人凑到了孙敬行身边,其中一人道,“孙大人一早上没说什么,可是有其他消息?”
再有同僚接话,“昨儿孙大人见了陛下,陛下是个什么意思?”
孙敬行:“……”他又不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戎狄使团还未入京,一切还太早。”孙敬行这般说。
另外几人一脸“你不厚道”的模样盯着他。
孙敬行:“……”陛下坑他。
明明,他也摸不清陛下的心思,偏如今一众朝臣认定了他深得圣宠,为圣上近臣,孙敬行心里苦,无处说。
孙敬行没法解释,同那几人拱拱手,快步离开。
孙敬行还没走远,便听见一番闲话。
“孙大人如今圣眷一身,眼里都看不到咱们这些昔日同僚了。”一人说。
一人附和,“也是,如今左右相空置,六部主权,而六部中,户部又隐隐为首,户部尚书大人,可不风光无限。”
孙敬行:“……”才发现昔日同僚有当长舌妇的本事。
这样的话,这段日子以来,孙敬行没少听,根本没往心里去,至于他们说的户部为首,孙敬行更是嗤之以鼻。
他们的新皇,不设左右相,是有其他打算,现在,都在布局呢。
孙敬行摇摇头,往户部去。
朝堂上的事情,萧青宁在凤仪宫听了个热闹,便不再多问。诚如孙敬行和同僚说的那样,戎狄使团还未入京,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换不换公主的,还是要看呼延赫的诚意。如果呼延赫能送出打动人心的好处,一个和亲公主而已,换便换了。
两国邦交,又岂是一个公主能左右的,唯一能牵制双方,只有利益。
萧青宁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往慈安宫去,给姜太后请安。
慈安宫里,姜太后看着萧青宁,乐呵呵道,“哀家听闻陛下去上朝了,便知道皇后得空了,正想让人去凤仪宫呢。”
慕沉和萧青宁在不在宫里,姜太后隐约猜到一点,但不会往外说。
萧青宁听到这话,心里也清楚姜太后猜到了什么,这会儿,却只顺着她的话说,“陛下一病好几日,儿臣甚是担心,多日未来给母后请安,如今得了空,自然是该过来向母后请安的。”
萧青宁惦记着慈安宫,姜太后很是高兴,拉着她说起了家常了。
姜太后:“如今这宫里,越发的空荡荡了,皇后加把力,早些给陛下添个皇子、公主的,也好热闹热闹。”
闻言,萧青宁略微有点窘迫,羞红了脸。
萧青宁上头没个正经长辈,她和慕沉成亲快一年,没被催过孩子,如今姜太后提起,忍不住有些羞涩。
姜太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乐了,打趣她,“这有什么好羞涩的,皇后和陛下感情好,有孩子不是应该的。陛下如今也不小了,膝下还没个子嗣,时间久了,前朝那些人也不会放着不管的,哀家知道你和陛下感情好,只是陛下是天下之主,他的家事,也是国事。”
萧青宁:“母后说的是,儿臣明白的,知道该怎么做。”
此前,她的身体不适合有孕,和慕沉同房,都在有意避孕,如今,倒是可以将孩子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姜太后见萧青宁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又说起其他事情,至于姜家求到她这里的事儿,她说都没与萧青宁说。
萧青宁和姜太后说着话儿,安皖长公主忽然过来,脸色很不好看。
安皖长公主盯着萧青宁,一字一句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竟是……”容远,成王的儿子,她的堂兄。
后面的话儿,安皖长公主说不出口。
见女儿对萧青宁放肆,姜太后冷了脸,喝斥她,“安皖,不得对你皇嫂无礼。”
“为什么?”安皖长公主恍若未听见姜太后的话,只盯着萧青宁,想要一个答案。
姜太后这时也看出自个女儿有些不对劲了,她站起来,一脸担忧看着安皖长公主,想问什么,又不知道安皖长公主是个什么情况,不知从何处问起。自上次她冲安皖发了火,将她禁足后,后面解了她的禁,安皖便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寝殿,没再说什么闹心的话,如今,她又是怎么了?
姜太后听不懂安皖长公主说的什么,萧青宁却是听懂了,她瞒着安皖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了。
江述便是容远,容远就是江述。
这样的真相,安皖长公主无法接受。
萧青宁:“母后,我和安皖到园子里走走。”
“去吧,去吧。”姜太后很是无力,女儿的心思,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但看萧青宁的意思,显然是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让她们自己去说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