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铭撩开蝉翼般的帷幔,看了看肖韧,道:“给本王拿套衣服来。”
“主子!您落水了?!”肖韧紧张地看着奇铭,“不能够呀!以您的身手,就算与王妃较量,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
“就你话多。”奇铭甩给肖韧一个眼神,“拿衣服!”
“是。”肖韧乖乖照做。
主屋外,一群婢女都在侧目,偷看地上的人。憨子从院外进来,腮帮子鼓鼓的,那是气的,他没想到齐先生竟然会向着王爷,不向着姐姐!!
他扔下搓衣板道:“自己跪上去罢!”
齐运摆出一副可怜小狗的模样,看向憨子无声求助着...见对方左哼哼,只好慢悠悠地挪上搓衣板:“哎呦...哎呦...我这老骨头呀...哎呦...”
憨子嫌弃地回看了齐运一会,继而蹲下耳语道:“齐先生,王爷是不错,有钱有颜有势,可是...二当家怎么办?”
齐运:“嘿!你小子也看出来了?”
“我好歹是个图画作者!”憨子突然提高了音量,意识到自己激动了,转而又轻声道,“观察入微那是基本功,王爷和大当家哪像夫妻?二当家对大当家又是细水流长,这么多年陪伴下来,也就大当家自己后知后觉!”
“谁说不是呢!”齐运恨铁不成钢道,“我也是支持小辉辉的!可你不知道呀...王爷虽然看起来笑眯眯的,一副雍容而优雅的模样,其实他内心鬼得很!!我可不敢得罪他,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阿嚏!”一声喷嚏惊得齐运和憨子都哆嗦了一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奇铭无声无息地来到齐运身旁,浅笑道:“谁鬼得很?”
“哎呦呀——王爷!属下这是代你受过呀——”齐运立马委屈大喊道,“这小子鬼得很!!大当家只说罚跪,他硬是给属下整了个这玩意儿!!属下心里苦得很那!!!”说完他给奇铭使眼色,似是在说,罚跪差不多就行了罢?王爷您可得帮帮属下...
“本王若是为你求情,言儿只会罚得更狠。”奇铭声音好听,笑道,“不过,若是你能应下一事,本王就为你求情试试。”
“何事?”齐运问道,连带着憨子也好奇地望着益安王。
奇铭:“以后言儿的事,无论巨细都要呈报本王。”
“呵呵...”齐运无力笑道,“王爷您这是救我呢?还是害我呢?”
齐先生不愧是富有人生经验与哲学之人呀!看人的眼光真准!!憨子内心肯定道,王爷不好惹!!以后要小心!!
“你真当他们是千层塔?!任你乱吹?!”言漠领着岚伯与竹水出来,双手负后甚有气势。
“爱妃误会了,本王只是想测试一下,没想到...”奇铭眼中笑意渗出,正话反说道,“他骨头还挺硬,该罚,罚他跪个三天三夜,骨头也就软了。”
王爷呀!您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落井下石呢?!齐运腹诽道!
“哼!”言漠看着齐运轻哼一声道,“他是硬骨头,天下就没有软骨头了!起来吧!”
“诶?”齐运有点愕然,大当家这就放过自己了?
“嘿嘿嘿~”他笑着准备站起身,“还是大当家好!心疼属下...啊啊啊啊...”
齐运还没站好,一直大手就按住了他的肩头,愣是将他按了回去!目光上移,竟是欠身驼背的岚伯!
“大当家...嘿嘿...”齐运笑得狗腿,“您让岚管家松松手呗...”
言漠笑道:“我已经免罚了,能不能起来就凭自己的本事了~”
“嘿嘿...岚管家~”齐运谄媚道,“高抬贵手呀~”
却见对方来了个右哼哼!
“我还允悲泪奔呢!”齐运欲哭无泪道!!
奇铭见状,思索了一下,继而凑近言漠,洗浴后的清香在和煦的微风下显得异常沁人心脾,似乎浴池室内的一切都在重临,细胞开始苏醒活跃...奇铭不得不停下脚步...
言漠警觉地向后退去一大步!眼神凶狠,气势外放,如临大敌!!
因为动作而摆动的衣角衬托着言漠的凹凸有致,奇铭看到对方衣襟上的曲线,有点愣神...琵琶琴线绕梁生,莫要谩掩风流韵。夏风自在洋洒花,爽天如水娇云隐...
言漠看到奇铭出神,顺着他的视线下移,才知道原因!正想发作!!
突然!岚伯的身形挡住了奇铭的视线!!他一副死鱼眼的模样,紧盯自家王爷...颇有护短之意...
“咳咳...明日还要进宫,今晚大家都早些休息罢。”奇铭讪讪地转身走向副屋,微微回首看到搓衣板上已经没了人影...
齐运趁机赶紧开溜,奔回自己的厢房!!
言漠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令她意外的是,岚伯反应挺快的!还真不怕自家主子!她冲着奇铭的背影暗骂道:“黑心狐狸!”说完她愤愤然转身回屋!
刚走到屋檐下的奇铭莫名一阵鼻痒:“阿嚏!”
“哎...这还是我认识的主子吗?到底是受凉了还是听不得背后议论?”肖韧斜躺在高树上,看到了全过程,他盯着主屋屋顶无奈道,“真是一物克一物呀!”
回到内屋的奇铭将衣架上的单衣拿下,找了一个雅致的柜子,收好它,才盖上被子准备睡去......
但是!没过多久,他发现自己的注意力还在柜子那,又起身将单衣拿出,折叠好放进紫檀木盒中,再将木盒深深埋入书堆中,才回到床上...
又过来一会,体内的躁动依然活跃,他又起身从书堆中刨出木盒,拿过绢布厚厚包上!再放入自己的衣柜中!这样总好了罢!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深夜星光点点,竹影摇曳,益安王府陷入了静谧的气氛中...唯独!副屋中的奇铭还在辗转反侧!他掀开蒙住脑袋的被子,无奈地坐起身运功调息了一会,看了看自己的衣柜,又蒙上被子继续数绵羊去......
次日一早,言漠练完晨功简单沐浴后,穿上竹水准备的一套粉红纱罗轻衣走出门外,齐护卫和陆九都在院门外等候,言漠望了一眼副屋,里面没有动静,就径直走向院门...
陆九:“王妃,主子吩咐过,不管什么时候,饿天饿地都不能饿着您,主子还没起呢,您先前往正厅用早膳如何?”
“他还没起?”言漠微微惊讶道,想到昨晚的事情,她不禁蹙眉,“如此才好!我们吃早膳去!”
岩茗院中,晨光温柔地包裹上一草一木,睡在高树上的肖韧打着哈欠醒来,一看院中人气不旺,赶紧下树整了整衣服,哈口气除除异味,往副屋内张望,他感觉到奇铭轻微的呼吸声,再看看天色,不早了,王爷竟然还没起床?他再看看太阳的方位,疑惑道:“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十年来,主子头回睡过了头!!”他收回目光踏步进入内室,学着鸟叫,“布谷——布谷——布谷——”一边叫唤一边伸长脖子探进门帘中,律动得当,就差扑腾双臂假装翅膀了!!
奇铭难得醒来晚了点,他有点迷迷糊糊地起身,突然膈应到某样东西,硬邦邦的...他拿起一看竟是那个紫檀木盒!!原来他昨晚一直没有睡着,只好拆开绢布,抱上木盒,终于过了子夜时分睡去了!!
他揉揉眼睛,将木盒好好放在枕边,穿戴整齐后才出来,看到肖韧浑身都是小树叶小树枝的残渣,道:“今日你不必跟随,好好休息一下罢。”
“主子,您没发烧罢?”肖韧观察着奇铭的面色问道。
“那点水渍还伤不到本王。”奇铭望向主屋,“王妃呢?”
“许是用膳去了。”肖韧答道,观察着自己王爷的表情。
“你去休息罢。”奇铭落下这句就径直前往主厅,院外的婢女随侍跟上。
“主子竟然让我休息?破天荒呀!”肖韧再次确认太阳的位置,它还是妥妥地定在东边,“啊哈~乾坤并未颠倒,人也总会变好!当了万年摆饰,终于可以好好睡睡那张床了...”
奇铭到达主厅后,言漠已经吃好了,她正起身往门外走。
“言儿何去?”奇铭伸手想拉住她,却又停住了,经过一晚的消耗,手上残留的触感已经消散了,但是脑中的臆想似乎随时都会浮出水面...
“王爷您慢用。”言漠冷冷地躲开奇铭,语气平淡,径直走向王府大门...
院中乱花隔,奇铭被言漠的背影牵引着,眸中泛晴波,盈盈流光渥...眼前是曼妙的身材曲线,纱衣轻鸿翩翩,行雨标格...
“王爷,该用膳了,不能误了进宫的时辰。”陆九的大脑袋突然闯入奇铭的视线范围内,嘿嘿笑道。
“咳咳...”奇铭整整脸色,以前丝毫不觉得美色误事,想来都是他人的意志力不够坚定所致,现下,奇铭终于明白了,美色确实误事!都是那件单衣惹的祸!!
等奇铭用完膳,踏上马车端坐后,言漠才掀开车帘,垂眸坐在车帘边,保持着距离...
奇铭知道她还在生气,不惹为好,他眨眨眼,打开车窗,看起街道来...
马车缓缓行进,入了宫门后,言漠掀开车帘一看,太子正站在高台上等候。
一众人下车行完礼,太子来到言漠跟前,莞尔道:“益安王妃,今日你想如何查?”
“昨日所托之事可有眉目了?”言漠问道。
太子:“并未在宫中发现蜘蛛豢养处,岁兰的玉镯是南焦国的豆种,市面上也有流通,南焦国进贡的贡品中也有此种玉器,但是岁兰的玉镯并没有出现在贡品的记录单上。”
言漠:“也就是说岁兰的玉镯很可能是宫外之物?”
“咳咳...”太子一拳抵住鼻尖,若有所思道:“只能说,现下玉镯何来无从知晓。此事本宫还会继续探查,一有线索就告知你。”
“有劳了。”言漠点头道,继而仔细观察着太子道,“太子殿下,为何脸色如此泛白?”
站在言漠两步之外的奇铭正想握住太子的手腕给他把脉...
“不用了,二皇弟,本宫无碍,昨晚偶感风寒而已...”太子一手挡住奇铭,缩回另一只手,转而对言漠道,“两条线索都断了,益安王妃可有下一步打算?”
奇铭恢复挺拔站姿,眼神在太子的脸颊上停顿了一会,才转向言漠。
言漠伸出两个手指道:“两件事,一,见纪公子,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细节,二,去岁兰的住处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