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崭新的飞鱼袍,钟逸在夜幕初降的时候回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
陈达斌这个时候也在,不过他正往出走,两人碰面,钟逸道声:“大人。”
“嗯,别想太多,好好休息,明日有正事呢,希望我这么多天的努力,不要白费。”
说的轻巧,对于一个头次面圣的人,惶恐与不安是非常正常的。
而且还不仅是看一眼圣容,要与大宁的主宰对话,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说服他。
钟逸说到底还是一个不足而立的少年,换做他那个年代,他见一个城市的市长都要紧张,更别说与之交谈之类的事了。
这一下子和乘坐筋斗云一般,一个跟头就是十万八千里,钟逸头晕目眩不说,很可能从云端坠落,落得悲惨下场。
与天上之人,言语不得呀。
“属下......尽力而为吧。”
钟逸憋出这几个字,没等到陈达斌的回话,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对钟逸来说,陈达斌这次的行为更像是哄骗,要是一开始陈达斌就和钟逸实话实说的话,钟逸就算违抗命令也不可能来趟这次的浑水,毕竟丢官也比丢命强。
明日金殿上,一言不合钟逸就有可能人头落地,而且他还有一个潜藏的计划,如果真要是按照钟逸设想演绎的话,很可能落得一个孤立无援的状态,到头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躺在床上,钟逸数着天上零零散散的星星,今夜的月光,并不皎洁,就像他的心情,并不美丽。
久躺而无睡意,钟逸从床上坐了起来,算算时间,应该未到午夜,不过深夜里北镇抚司衙门后院寂寥无人,除了钟逸,应该也就一两位守门的侍卫,静静悄悄,钟逸默默出了住的屋子。
在举目无亲的京城里,钟逸并没我可倾诉的人,可去寻求庇护的地方。
他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没有出了后院。
寻了一处长满青苔的台阶,一屁股坐了下来。
夜风微凉,但在钟逸身上,完全接受得来,已到夏日,北方的天气,虽不像南方那么闷热,但热的非常干燥,这阵风让钟逸不再那么烦躁,似乎明日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吗?
不见得......
“哎......”
时间每过一秒,距离天亮又快一些,天一亮,他就要进宫了。
钟逸唉声叹气个不停,他最主要担心的是陈达斌的计划,厂卫之斗,是必然要有人牺牲的,他很害怕,头一个牺牲的就是自己。
而且钟逸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不允许他像提线木偶一般让陈达斌操控。
孙涛之死的教训,他想要状告全天下!
其结果......
钟逸不敢想,林雪瞳...怕是要成为寡妇呀。
兵部尚书是敌是友,尚且模糊,但钟逸一旦做出这件事,他必然要现在钟逸的对立面,而西厂的话,本身就是他的敌人,此番定要落井下石,而唯一能当自己后盾的锦衣卫,怕也要独善其身。
说到底,还是因为利益啊......
陈达斌与他关系密切与否,全由他的价值确定,若钟逸烂泥扶不上墙的话,就算是他同血亲,等到最后诱惑人的利益之时,都要将他抛弃,说不准在临死的时候还要再多踩一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