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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旧明往事(2 / 2)

不同修真故事 五年磨墨 更新时间 2020-10-14

二话不说派人先抓起来严刑审着,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凡人,谁身上找不出点腥味来?还真给知县老爷从乐闲一个远方亲戚找到了借口,那哥们上山干起了无本买卖……

先抄家吧,正好把剩下的米粮拉回府衙,转手再卖个好价钱。

《大明律》上面有条有款写着呢:亲戚从贼者,流三千里——枷锁一戴,镣铐一夹,两个差役押着乐闲就上路了。还没走出县城,就被闻讯赶来的饥民们堵个正着。吃了乐大善人的救命粥,遇着事情再不搭把手,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畜牲?一通棒子下去赶跑了两个差役,救下了乐闲。

乐闲倒真是个仗义人,看到饥民们个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大手一挥‘跟我吃饭去’。家都被抄了,拿什么请饥民吃饭?当然得问知县老爷给讨回来。

一路走过来,这里加入三五个,那边赶来六七人,赶到县城时已经不下三五千饥民。人一多了就容易出乱子,本来是想讨回公道拿回家财,可三五千流民兵临城下说什么都没人信啊,乐闲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反贼头目……

大伙正商量着制作云梯呢,反正一个小县城而已,在饿疯的饥民眼里也不在乎反贼不反贼了。就在此时,县城驻扎的千户将军带头在城墙上喊道:大伙儿别着急,待本将开仓熬粥——黑无常说到此处,被大黑打断了话语,直言道:都成了反贼,就别提名讳了。免得说老子辱没了先人,还叫大黑吧。

随着一桶又一桶的稀粥从城墙上吊了下来,倒还真的稳住了几千饥民。他们不惜背着反贼的罪名,图的是什么?还不是一口稀粥,半尾芦席!其实百姓要的真不多,但凡还有一线生机,谁愿意冒着砍脑袋的风险做反贼呢?

看着饥民有了一口吃食的乐闲,赶紧让人帮着熬制草药防治瘟疫。正所谓大灾之后必有大瘟,饥民身上烂疮的烂疮、化脓的化脓、咳喘的咳喘、打摆子的打摆子。那会的读书人多多少少都懂点药理知识,乐闲又是古道热肠的性子,怎么可能放着数千饥民不管不顾。

亲自熬药、施粥、治病救人,几千饥民里谁人没有受过他的恩惠?都叹息这样的好人朝廷竟然放着不用,要是咱们乐大善人当了父母官,真是少活十年也情愿。

要说大黑仅凭数百担粮食就平息了一场暴乱,甭管放到什么朝代都是大功一件。就算不能升上一两级做个参将,至少也该大力夸奖一番才对。可惜别忘了,此时已经是万历四十四年,离旧明朝亡国之日已经只有二十七年。任何朝代在大厦将倾之际,都是惊人的相似,人主昏庸无能、官吏贪婪无度、扭曲是非黑白……

随之而来的并非朝廷的嘉奖文书,而是数万前来平叛的官军——至于平谁的判?乐闲是匪首,大黑竟然也成了判将。这还多亏了逃出去的知县老爷:区区一介武夫,竟敢拿我的银子赈灾,我就要你的项上人头!

可惜乐闲注定是当不成旧明朝的官,倒是成了反贼首领。

几千饥民听到之后无不是又悲又怒:交了几十年的粮,纳了半辈子的赋,就喝了两碗县衙稀粥倒成了反贼,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朝廷!

乐闲看着衣不蔽体,刚刚喝上两口吊命稀粥的饥民,脑门一热就想出城独自一人把罪名扛下来,以一死换取几千条性命。

却被几个白发老叟拦住:恩公糊涂啊,如今兵不兵匪不匪。我等皆以被冠上反名,城外官军岂能因一人性命而放弃这到手的战功?

是啊,万历后期不乏起义民乱之事,官军不仅把起义之人屠戮一空,甚至还要沿途杀良冒功,就为了多领赏钱!

乐闲含泪问道:你们不怕?不悔?不怨我?

大黑走上前,将一柄宝剑插在地上:

怕,害怕死得太憋屈,被人砍了脑袋还不知道为什么;

悔,后悔这粮放的太晚,该让他们多吃上几顿饱饭;

也怨你,给了他们做人的尊严,可惜只有短短九天;

弟兄们,想做狗的出城逃命去吧,愿意吃人饭的跟老子上城墙。

都把腰杆挺直了,就是死也得死出个人模样来!

这柄平戎剑乃家父征战所用,别辱了此剑威名。

说罢,带着手下兵丁和饥民就上了城墙,准备滚木礌石砖块门板等御敌之物。

乐闲拔出平戎剑割破手指,以血为字以袍做书,洋洋洒洒的写下一篇《告昏君佞臣书》,当天下午就悬挂在了县城门楼之上。一时间,豫州各地沸沸扬扬都在谈论此事,朝廷仅剩的遮羞布被这一篇文章批的荡然无存!

县城百姓也自发的拿出家里门板、砖块、粮食一同守城。这还多亏了朝廷军队的屡次屠城,只要是叛军驻守过的城池,甭管是不是从贼者一律杀了领赏。一时间,整个县城众志成城,竟然屡次打退进攻的官军!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他们所在的县城总归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而已。墙不高、粮未足,就是兵刃砍缺了口子也没有替换品,只能拿起木棍菜刀对敌。

大黑也在斩杀了黄寿(黑无常)之后,身中十七箭血尽而亡。威风凛凛的他,竟然死后杵着巨剑站立不倒,吓得官军迟迟不敢上前。

几千饥民和县城百姓,破城之后死的死逃的逃。乐闲率着最后百十来人且战且退到了县衙大堂,看着堂前高挂的‘清正廉明’牌匾,乐闲仰天长笑,直笑到眼泪打湿了脸颊。

“昏昏浊世啊,昏昏浊世!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无需再添杀戮,诸位兄弟提着乐某人头或能换得一线生机。”

言罢,乐闲拔出大黑留下的平戎剑自刎而死,当真是没有玷污这柄战剑的威名——锋利剑身之上,竟然没有留下一滴鲜血。也不知道是不是战剑有灵,不愿沾染义士之血……

“恩公此言,羞杀我等!”

跟随乐闲的百十汉子,抱着乐闲尸身皆是失声痛哭。哭罢之后,百十好汉齐齐拔剑自刎于乐闲身侧。官军有人爬到高处相望,看到他们流出来的鲜血,最后居然汇聚成了一个个‘義’字。

此战过后,乐闲和大黑的故事像风一般传遍鲁、豫、冀等地区,顺带着还有那篇《告昏君佞臣书》。虽然带血的衣袍早已被官军焚毁,可是焚不尽苍生的怒火。还有那一个个鲜血汇成的‘義’字越传越邪乎,有说那流出来的血都是金光灿灿,抓在手里凝而不散还灼灼烫手。

各地义军云涌而起,旧明朝彻底把自己送进了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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