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扭头看向炎颜。</p>
他的目光中充满探究，却并没说到底看没看见陈真。</p>
炎颜觉得夫子有这样奇怪的表情肯定是他自己打脸，有点难为情，才变得这么沉默。</p>
炎颜忍不住又扭头看向藏在大树后的陈真。</p>
因为修士的目力极佳，她甚至能看见陈真看向她时不敢置信的惊惧表情。</p>
不过孩子始终躲在那颗老树后头悄悄往他们这边看，不敢走出夜雾荒野。</p>
炎颜收回目光，再看身边突然沉默，情绪明显比刚才还阴郁的夫子，炎颜突然反应过来。</p>
陈真不敢跟来大约是惧怕夫子训斥。</p>
他惊诧，很可能是猜到了夫子要带她去找说书人，所以才会露出那样吃惊的表情。</p>
夫子这会儿气恼，大约也是因为被陈真发现他半夜来找她。</p>
这么一想，陈真的反应和夫子的表现就全都解释通了。</p>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阵，炎颜隐约听见有潺潺水声。</p>
这地方还有河？</p>
她有些意外。</p>
夫子再没说过话，一直沉默向前走。</p>
走了没多远，炎颜就闻到了水的气息，隐约可见黑乎乎的不宽的河水静静地沿着河床向下游流去。</p>
过了河，炎颜往前看去，忍不住皱了下眉。</p>
前面黑黢黢一片，又像被隐在了浓雾里，啥也看不清。</p>
刚才经过夜雾荒野的经历实在太膈应人，炎颜有点反感起雾。</p>
忍不住问：“夫子，咱们是不是还要经过一个夜雾荒野啊？这地方能见度比刚才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p>
夫子从来没听过“能见度”这个形容，不过他却一下就猜到了炎颜是形容面前的景致。</p>
“这里的确有雾，但与夜雾荒野那里的雾不同，这边的雾不会有危险。”</p>
夫子说话的语气有些沉。</p>
炎颜忍不住侧目看了眼老头的侧脸。</p>
她能明显察觉到夫子的心情不好，至于原因，她猜大约是因为陈真偷偷跟来的缘故。</p>
陈真说过他也想找说书先生，他可能之前也跟夫子打听过。</p>
这老头虽然脾气不好，对陈真却真不错。</p>
连她都不想带来，肯定更不想陈真找来。</p>
炎颜正习惯性走神，就没留意被夫子带着渐渐离开了地面。</p>
两人越行越高，渐渐地，走进一团漆黑如墨的云团，云团的中间很突兀地有两个空洞。</p>
透过浓云的空洞，炎颜隐约看见里面有房舍人家，只是同样黑漆漆的，有些看不真切。</p>
可是，正当老头准备带着炎颜自黑云的空洞穿过去的时候，炎颜突然隐约听见一句：“别去！”</p>
炎颜脚步一顿，猛地转回身向陈真的方向看去。</p>
可是这里已经距离夜雾荒野有些远了，她只能看清楚远处一大片模模糊糊的莽莽白烟，却看不清楚陈真具体站立的那颗老树。</p>
夫子见炎颜突然停下了脚步，炯亮的目光紧紧盯住炎颜，低问：“怎么突然不走了？”</p>
炎颜低下头，表情有些不安，说话的气息也有些不稳，显出几分慌乱：“我刚才听见陈真的声音了！”</p>
夫子紧紧注视着炎颜，眼底闪过一线不易察觉的精光：“你听见他说什么了？”</p>
炎颜：“他说‘别去’”</p>
夫子瞳孔一缩：“你当真听见真儿这么说的？”</p>
炎颜用力点头：“我与陈真相处好几日，他的声音我不会认错，只是感觉距离有些远，听得不真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