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这未免太过于狠毒了吧？”</p>
陆游颤声道：“黄河一旦决口，生灵涂炭，这……这不可以的！”</p>
“务观，你不对劲。”</p>
虞允文死死盯着陆游道：“明国是敌国，明国动兵南下进犯大宋，杀死大宋士兵和百姓，侵占城池，毁灭生产，逼迫大宋缴纳岁币，这都是他们干的！你难道觉得这些是对的？”</p>
陆游一愣，随即大惊。</p>
“我……我没有这样说！”</p>
“既然如此！明国就是敌国！对不对？！”</p>
“这……这……”</p>
“既然是敌国，就要不择手段的对抗，况且以明国之强，若是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有朝一日明国再次南下，大宋能对抗吗？到那时，你我就都是亡国之臣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为了大宋，没什么是不能做的！”</p>
虞允文咬着牙，声音微微颤抖道：“破坏黄河堤坝，是最有效的办法，足以让明国手忙脚乱，什么都办不成！”</p>
“可是……可是那么多人……就要白白被淹死吗？”</p>
陆游低声道：“虞公！黄河两岸黎民百姓，何错之有？”</p>
虞允文沉默了一会儿。</p>
“他们错就错在居于黄河两岸，错就错在是明国子民，务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p>
陆游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怒喝道：“一念之间，数十万黎民百姓！这是小节？虞公，数十万人啊！你忍心吗？！”</p>
虞允文沉默不言，也不看陆游。</p>
陈康伯站了起来，看着陆游。</p>
“此事，回朝之后自由陛下定夺，务观，你不要多说了，还有，务观，两国决死间，一切仁慈都是妇人之仁，成大事者，且不可有妇人之仁。”</p>
陆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康伯。</p>
“您也是这样看待的吗？您忍心吗？”</p>
陈康伯眼神望向别处，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缓缓开口。</p>
“作为陈康伯，我不忍，作为大宋参知政事，我别无选择。”</p>
陆游看了看陈康伯，又看了看虞允文，心中仿佛有些一直都在坚持的东西忽然间消失不见了。</p>
他仿佛从未认识过眼前的这两个人。</p>
即使这两个人曾经都是他非常敬佩的主战派斗士。</p>
就在这一瞬间，陆游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p>
当晚，他返回自己的房间里写了一张纸条随身携带，并且在第二天早上和王祈见面商谈行程的时候偷偷塞给了王祈。</p>
王祈当时是不动声色的，等离开四海亭驿站之后，他打开了这张纸条。</p>
只见上面写着【我想拜见上国皇帝陛下，有重要事情相商，还请王主事为我安排】这一句话。</p>
陆游想见苏咏霖？</p>
王祈颇为惊讶，思来想去觉得这个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但也不属于外交范畴，于是没有把这张纸条交给自己的顶头上司陈光远，而是通过天网军的渠道直接进入皇宫，求见苏咏霖。</p>
天网军密探的求见向来都是苏咏霖放在第一顺位的，于是他很快挤出时间召见了王祈，从他手中得到了陆游塞给他的纸条。</p>
“他想见我？”</p>
苏咏霖放下了手中的纸条，想了想，询问道：“他是私下里把纸条给你的？”</p>
王祈摇了摇头。</p>
“早上，我去四海亭为他们安排返回行程，与他们做最后确认，确认之后，一个错身，陆游把这张纸条塞在了我的手里。”</p>
“这样啊。”</p>
苏咏霖点了点头，想起了之前王祈汇报的关于陆游的一些行为举止和他所询问的问题。</p>
“他应该知道递出这张纸条给你，并且送到我的手上，意味着什么。”</p>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p>
王祈开口道：“此事一旦暴露，哪怕他只是来找主席喝口茶，他家三族不保，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求见主席，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喝口茶，他或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主席说。”</p>
“说什么呢？”</p>
苏咏霖笑了笑，开口道：“难不成是说他被大明吸引了，想要就此投靠大明？”</p>
“并非不可能。”</p>
王祈点头道：“以这段时间陆游的表现来看，他是三个主要使节当中唯一一个愿意和我谈论大明国内事情的人。</p>
其余两人中，陈康伯完全不与我交谈，虞允文交谈有限，且表现出对大明的极大不信任，唯有陆游不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