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就说明了敌人更有企图，因此对于南面这方的敌人，更为注意。约莫三十分钟，那条路上的敌人，已在那条路上发现。</p>
他们似乎是有意偷袭，并不用炮，也不用枪，就是静悄悄的，顺着路端枪冲了过来。楼连长已把部队完全部署妥当，把人调到顺堤的一道斜坡后面斜伏等着。看看敌军百人附近，已逼近了堤下那道人行大路。</p>
他做一个手势，立刻机枪对了敌人密集所在，一阵猛射，在堤面放出百十道烟。这出乎敌人意料，慌乱地伏在堤田里。楼连长说声冲锋，号兵在堤下呜嘟嘟吹起了冲锋号。楼连长一人当先，率领着全连弟兄，由堤的斜坡直冲下去。敌人在机枪扫射之后，已是慌了手脚，感觉到找不着一个较好的立脚地点。</p>
而面对着这道长堤又是局促的仰攻，无便宜可图。这时一声冲锋号响起，他们哪里敢在烂泥田里迎战，立刻掉头向后溃退，扯腿就跑。</p>
自然，他们的意思，还是想匆忙中找个有掩蔽的阵地。这里楼连长怎能允许他的要求？他在最前一个，挑选了几个擅长掷弹的弟兄紧紧跟随，飞跑地走到人行路上。敌人一小部分在石板人行路，一大部分都已慌乱地踏进了泥田里，楼连长首先扬起手来一颗手榴弹丢到行人路上，轰隆一声，已有四五个人在烟丛中应声而倒。</p>
其余奔向上前的几个士兵，都照着敌人密集的地方抛去！</p>
一时间火烟和泥浆乱溅齐飞，奔到人行路上，其他的士兵，都已举起了枪，作近距离的射击。</p>
敌人原是想在这里立定阵势，然后向堤上迎击。看这情形，已是不可能，继续向后退去。楼连长因自己人太少，就不敢跟着追下去，依然回到堤上来。</p>
那东面的敌人，在南面敌人进扑的时候，他也曾作相应的蠢动。那面堤上４连的机枪，就猛烈地对地面上敌人影子射击，子弹雨点般地飞着青烟，让他们抬不起头来。南面冲锋号一响，他们疑心这边也会冲锋，就缩着没有敢动。</p>
南面敌人退下去了，他们更是不敢动。楼连长回到了堤上，锁柱十分高兴，握了他的手，连连地摇撼着，笑道："这一仗打得好，这一仗打得好！无论如何，延公庙到小石桥这一线，我们已是把敌人压制下去了。师座对这方面的情形颇关心，应当给他一个报告，我拿了电话机子，到后面去打个电话吧。我想在黄昏以前，这里的敌人不会蠢动。"</p>
楼子平连长也同意了他这个看法，锁柱让勤务兵牛三旺背了电话机子，渡过小河，抄着小路，向小石桥走来。走了三四里路，已经遇到了电话线，牛三旺爬上电话柱，将线接好。总算顺利，这里通到城里的电线，并没有损坏。</p>
摇着铃子，由总机接上了师部。</p>
师部里遣兵调将二十四小时，已没有一分钟空闲。师长高飞，是整个师部最忙碌的一个人，自己坐在床上，或躺在床上，右边壁上挂着五万分之一的武汉地图。左边小桌上，放着电话机，他经常是手拿了耳机听话，眼睛注射着地图。他接着锁柱的电话，问道："现在情形怎么样？"</p>
锁柱把战斗经过的情形，详细地报告了一遍。高飞坐着听话时，突然地站了起来，很兴奋地道："很好，你告诉楼子平，我嘉奖他。并拍电给军长，一定要稳定住你的防线，尽量吸引住日军的注意力！１５１团也打得很好心。要留心，阵地不可太突出，必要的时候，你们可移守小石桥，这样可以把力量集中起来。和我们也有相当的便利。"</p>
锁柱答应着，说以后随时有电话报告，高飞又叮嘱了几句，挂上了电话。</p>
在高飞打电话的时候，同一间屋子里，马德弼也在和１５３团的余文正通着电话。话说完了，他向高飞报告道：</p>
"那边的情形，依然很好。截至现在为止，我们所知道的敌情，来犯的敌人，共分三路：一路是敌人第六师团的先头部队。一路约有步兵一千，骑兵一百，企图和进攻我１５１团之日军会合。"</p>
高飞一边听着，一边眼睛注视着墙壁上的地图，因道："敌人多路进攻，是相当毒辣的。他分明截断武汉和西南的联络。这样，我看老黑和锁柱那的战斗也就分外重要。敌人的路线拉得太长了，侧翼暴露，这支深入的孤军，就不得回去。他一定有个大迂回，进犯武汉南。那我们会受四面包围。"</p>
马德弼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只是我们现在的力量，却顾不到南岸。"</p>
高飞在那想了一下说道："顾不到也要顾，我已有成竹在胸，现在且不必提，我们唯一要注意的就是１５１团那的情形。"</p>
说着，他自己又拿着电话听筒，要了老黑的电话。</p>
高飞在电话里道："老黑，林子岭镇这一天的战事，我们满意。不过敌人既然已经增调了援军，他一定会用全力向你部进攻。我一再和你们说过，你们的阵地，在规定时间到来之前，绝对不能丢失！一定要洒上光荣的血迹。我已命令迫击炮一排增援你们，马上就到，你要好好使用它。受伤的弟兄，不要留在阵地，可以即刻送到后方医治。我再和你说一句，你的阵地，在规定时间到来之前，绝对不能丢失！"</p>
电话那头的老黑明显嘀咕了身，接着提高了声音："一切遵师长的命令行事。师长要我们死在这里，我们就死在这里。"</p>
高飞长长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将电话挂断。</p>
老黑放下了电话机，和闻讯赶来的团副重叙了一遍。</p>
团副似乎也被老黑传染到了一些懒惰和无所谓，懒洋洋地说道："既然秀才要我们死在这，那就都死在这吧。"</p>
"去土儿山督战吧，那交给你了。"老黑叹了口气说道。</p>
土儿山。</p>
这山虽不怎样的高，却也丘陵起伏不断，２６师料定了这里是敌人进犯之路，已几次筑好了阵地。沿着山麓，挖好了丈多壕堑，壕堑里倒插着削尖的竹钉。有些壕堑的前面，还有一些乱树枝堆的鹿岔。此后依着山的坡度，才是散兵壕。有几处地方，我们也建筑了半地下式的小碉堡。</p>
这碉堡是半个大馒头，远看像座坟墓。虽缺乏铁丝网，在这种防线之下，敌人少数轻快部队的冲击，根本也就可以不理。</p>
敌人第三师团６８步兵联队，骑兵一百，步兵一千，开始向２营阵地猛扑。</p>
那个地方层层都是小土山岗子，中间不时有长方的小山谷，２营阵地在丘陵的东南角山麓上。由高俯瞰狭窄的小丘陵或盆地，火力压制得敌人无法接近阵地。</p>
日军在深夜到了冲口，一看这形势，也就不敢钻进，只是把四五门山炮放在阵地外，对着２营阵地，作梯形的轰击。</p>
１５１团团副朱松、参谋长耿莫才一路由赶来来，听到炮声一阵比一阵猛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