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啦啦啦啦……”</p>
京都高专附近的一棵参天大树上，须发皆白老人一边灌酒，一边发出含混不清的笑声。</p>
虽然胡子同样很有个性，豪爽的做派也很有神韵，但他不是那位鼎鼎大名的传奇海贼白胡子，而是禅院家家主禅院直毘人。</p>
一身镶有金线的和服，大马金刀地坐在大树的枝干上，丝毫没有把家族精锐部队的丢人表现放在心上。</p>
“不愧是五条小子，隔这么远都能被发现，没有贸然闯进去真是个明智的决定。”</p>
“没错，直接闯进去的话，丢人的就不止是扇老叔和甚一，还有老爹你和我了。”</p>
比直毘人坐着的更高的地方，染着一套黄毛，身穿武袴的禅院直哉一脸幸灾乐祸。</p>
之前只有我丢人，现在你们两个也跟我一起丢人了，不对，是比我还丢人。</p>
我怎么也是输给精灵御手，你们是输给两个特级都没到未成年啊。</p>
反正都烂了，那就矮子里拔高个喽，还是我禅院直哉最高啊。</p>
至于亲情？</p>
别开玩笑了，禅院家哪有这个。</p>
什么都是虚的，唯有利益才是实的。</p>
眼下最重要的是——</p>
“对了，老爹，甚尔的儿子说得是真心话吗？”</p>
“肯定是真的，虽然风格差很多，但骨子里和甚尔一模一样，就是我们禅院家的种。”</p>
说到这里，御三家年纪最大的家主又猛灌了一口酒，长长地喷出一口酒气。</p>
“这么年轻就能展开领域，继续成长下去，说不定真的能达到五条悟的高度，这么优秀的逸才，居然不能认祖归宗，真是家族最大的损失。”</p>
“谁让五条悟一定要护着他呢，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不用五条悟护着，老爹你也拿他没办法。”对着老爹后背的直哉笑得更加灿烂。</p>
不回来好啊，你回来，一定会成为我最大的竞争对手。</p>
又天才，又有胳膊肘往外拐的死鬼老爹支持，到时候我只能想办法偷偷把你小子干掉了。</p>
该死，甚尔这么宝贵的遗产居然给一个废物，就冲这点你就只配一辈子在外面待着。</p>
如果这些咒具在我手上……</p>
“直哉。”</p>
直毘人的声音打断了儿子内心的小九九。</p>
“你的眼界要放宽一点，如果只局限在我的位置上，你这一辈子就只能到此为止了，撑死了就是我这种程度，永远都会被惠甩开，更别说达到五条悟、明理的程度。”</p>
“少自吹自擂了，老爹，你的反应速度都快跟不上了。”直哉很不给面子地说道，“超越你很容易，我可是禅院家最强的天才。”</p>
下意识地加上禅院家就证明你还是被局限住了啊，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p>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如此执着于伏黑惠。</p>
不止是因为源流术式的关系，更因为伏黑惠的几乎是野生的生长环境，让他有着世家子弟所没有的坚韧与品行。</p>
到了他这个年纪，又怎会不懂得人各有志，术式不代表全部的道理？</p>
只是，直毘人有直毘人的想法，直哉也有自己的目标。</p>
人和人之间的相互理解，哪有那么容易？哪怕是父子。</p>
更何况直毘人还真就不知道直哉真正的野心。</p>
直哉很早就不把直毘人放在眼里了，早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p>
直哉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和明理六岁前差不多待遇。</p>
而在六岁，第一次术式检测之后，这个待遇还被进一步提升。</p>
因为直哉检测出了和直毘人一样的“投影咒法”，也是当时禅院家所拥有的最强的咒术。</p>
金汤匙变成了“光环”。</p>
所有人都夸赞直哉是天才，说他是能肩负起禅院家未来的男人。</p>
就在他享受鲜花和掌声之时，他听说了家里有个吊车尾。</p>
明明是个男的，却没有一点咒力。</p>
他得是一个多么落魄的人呢？</p>
会带着怎样凄惨的表情呢？</p>
直哉怀着兴奋与居高临下的怜悯跑了过去，可在见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幼小的直哉被深深的震撼了。</p>
这是吊车尾？</p>
这明明是一个强大得让人战栗的怪物！</p>
没有咒力又怎么样？</p>
没有咒力照样吊打你们这群没有眼力的渣渣。</p>
杂鱼的罪在于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p>
这就是为什么没人能理解甚尔君。</p>
唯一的例外，大概是五条悟。</p>
从那以后，直哉的目标就成了甚尔。</p>
哪怕甚尔很快就离开了禅院家，直哉也没有改变目标。</p>
因为从那以后，没人能再给他这样的战栗感。</p>
他是唯一会在家里提甚尔的人，经常拿他嘲讽那群没用的杂鱼。</p>
他坚信，只有自己，只有能察觉到甚尔强大的自己，才有资格去往那边，去往真正属于强者的领域。</p>
至于几年后出生的堂妹禅院真希，那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p>
最开始的时候，直哉还对她抱有一点期待，但越到后面他就越失望。</p>
你不是甚尔君。</p>
你只是一条低劣的杂鱼罢了。</p>
没有强者的命，还得了强者的病，你比杂鱼更加可恶，看着你都觉得碍眼。</p>
所以直哉才会格外“关照”真希，有事没事就来找茬，用暴力发泄心中的不满与扭曲。</p>
虽然在离家之后，这条杂鱼成长了很多，但冒牌货就是冒牌货，距离甚尔君还远着呢。</p>
姑且让你这条大杂鱼继续沉浸在幻想中好了，最好再将其他的杂鱼都击败，这样才有被我干掉的价值。</p>
鱼，要养肥了再杀才好吃。</p>
在他“殷切”的注视下，禅院扇、禅院真希这对父女的战斗也拉开帷幕。</p>
不同于肌肉派的禅院真希，伏黑惠做事极有分寸。</p>
领域专门贴着禅院扇歪过去，禅院扇移动的时候，耿鬼也没拦。</p>
这是特地为父女二人开辟的战场，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的战斗。</p>
父亲要狠狠地将女儿击倒，让她知道她永远都是个废物，以此证明自己。</p>
女儿也需要通过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没有错，来彻底打消童年的心理阴影。</p>
直哉的殴打也好，甚一和信郎的鄙夷也罢，都是后来的，给孩子造成最大影响的永远都是原生家庭。</p>
这一点，真希、真依、直哉、明理、加茂宪纪乃至五条悟都是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