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真人秀（三）</p>
一些熬夜的观众，很是不愿意相信成俊杰居然能在1点钟做完一台阑尾炎后，又在夜里点半再度碰上阑尾炎。然而不管他们信或不信，事情却就是发生了。就算央视再cào蛋，也不可能为了挽回医生的颜面而故意接二连三地制造出人为的阑尾炎患者，然后送其上手术台给成俊杰开膛破腹用。</p>
而且再退一万步讲，就算电视台和宣传部mén真的有心这么干，也不见得真会有志愿者为了升官发财之类的物质奖励而自愿报名好端端地送上mén去给划一刀。要知道，如果真要用这种办法，这支阑尾炎预备队的人数可是至少要好几十的。找到一个要钱不要命的容易，找到一个连的这种货可就难了。</p>
所以当成俊杰清晨5点正式躺下小睡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不再怀疑第一线小医生们的辛苦程度了。大部分已经步入社会的成年人，完全可以将心比心，体验到底层员工的艰辛——最多的工作，最长的上班时间，最低的收入。各行各业，底层员工与高级员工相比，莫不如此。</p>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观众们有些大吃一惊的感觉。</p>
几乎一夜没睡的成俊杰，在和林柏明以及另一个实习生上完一个没怎么休息的夜班后，早上7点50，三个人居然又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里。</p>
“怎么回事？做完夜班不是该第二天休息一整天的吗？”</p>
网络上开始出现了质疑的声音，而很快，央视直播画面的下方就给出了解释。</p>
“根据附五医普外科的值班规则，夜班过后的第二天早上，医生们必须在完成查房、换yào等基本工作后才能离开。即早上下班之前，不准离开岗位。”</p>
这个解释一出来，连网上许多仿佛生来就视医生为杀父仇人的愤青们，也开始情不自禁地为仇人叫屈了。</p>
“太不人道了吧，做完夜班还要上一个早上的班，这人又不是铁打的！”</p>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医疗事故了，敢情也不能全怪医生。一晚上不睡还接着干，鬼才受得了啊！”</p>
“我知道了，以后千万不能早上去医院看病，早上的医生都不能相信啊……”</p>
在网络的一片嘈杂之中，成俊杰又跟着华杰推着病历车进了病房。</p>
一路查房下来，因为成俊杰被安排夜休的关系，华杰在查房结束后就没在叫他去帮忙。</p>
于是没过多久，成俊杰就带着换yào盒进了观众们很是期待的“大腊肠”的病房。</p>
林依依一见成俊杰进屋，就立马关掉了显示屏，边上的闵晶晶忙叫道：“依依，你好端端的干什么啊！”</p>
林依依浑身冒虚汗道：“昨天我逃课看的时候，差点没吐了。你确定你真的想看吗？”</p>
“很可怕啊？”闵晶晶脸上的肌ròu一阵纠结，显得又好奇又害怕地问道。</p>
林依依摇了摇头，单手捂住胸口道：“何止是可怕，简直就是惊悚啊！看完那东西，我昨天到晚上都吃不下！”</p>
闵晶晶听着，嘴角开始发chōu，却还是忍不住说道：“难得今天我也逃课了，不看一眼太可惜了。听说明天成老师是休息的，再隔一天，也许那个病人就不那样了啊！”</p>
林依依于是站起身子，走到看不见屏幕的地方，对闵晶晶道：“你自己开开吧，我反正受不了了。”</p>
闵晶晶战战兢兢地打开显示屏，然后过了几秒钟，当她终于nòng清楚病人肚子上那块“腊肠”和从“腊肠”里排出的是什么东西后，立马一下将就刚吃进去的早饭全吐了出来。向来充满清香味的nv生宿舍里，一时间快速地弥漫开一阵酸臭味。</p>
因为昨天手术病人多的原因，再加上中间被病人家属拉住磨叽了半天，等换yào结束，时间已经不早。再回到办公室里，一边和实习生们解释这个那个，一边自己噼里啪啦地打着各种医案记录，零零散散的工作全部结束后，时间已经是中午1点。</p>
成俊杰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墙边，看了一眼上面的一周排班表。</p>
根据排班，这个星期他明天休息，后面依然夜班。</p>
央视连chōu转了差不多0个小时的《职场楚mén秀》栏目，终于伴随着最后一个排班表的镜头，变成了久违的广告。</p>
电视机还有电脑屏幕前一些无聊到居然追着成俊杰看了将近0个小时的热心观众，也总算能阖上眼睛好好睡一觉，部分人临睡前还不忘高呼一声：“娘的，看得老子累死了！”</p>
……</p>
时间过得飞快，18个小时之后，当所有人都认为今天不会再有《职场出mén秀》这档节目的时候，成俊杰的身影却再一次出现在了电视节里。</p>
星期四的早上8点，排班表上明明写着休息的成俊杰，又一次准时准点地站在了里面jiāo班。</p>
而就在这个时候，解释用的字幕又出现了。</p>
“住院医师以及轮转的实习医师，还有大学未毕业的在校实习生，即便是在休息天，早上也必须出现。而中级职称的主治医师，以及大部分副高职称的副主任医师，一年之中能睡懒觉的日子，也不会超过10天。唯一能正常享受休息天的，就只有享受正高职称的主任医师，以及科室主任。而科室主任，又基本上只在拥有高级职称的医生中选取。所以，一个外科医生如果想过上有节假日的生活，至少需要奋斗15到0年。”</p>
电视机前不少心存救死扶伤之志的热血青年，在看到这一段说明后，有差不多第一时间就打消了报考医学类院校的念头。毫无疑问，让一群过了将近15年有着双休日、寒暑假、节假日的学生，在毕业后从事一mén可能连续6到7年没有正常假期的工作，绝对比想象中的要更加痛苦。</p>
日子一天接一天地过着，在以成俊杰为第一视角的全天候跟踪拍摄，和很多去附五医现场跟踪观察过的暖州市市民的照片和私人影像的影响下，人们对医生的误解稍稍有了改观。</p>
没有周末，夜班后的继续上班，每天必须的早起，还有……和工作强度严重不成正比的收入所得。</p>
成俊杰在普外科的最后一天，他的手机里出现了一条医院发来的短信。</p>
根本节目要求，这条短信被公布了出来。</p>
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实习医生成俊杰，本月到勤14天，根据《暖州市最低工资条例》，实得工资60元，奖金0元，无补贴。总计发放6第五附属医院财务处。01年6月日。</p>
为了给电视机前的观众证实这条短信的真实ìng，许多得到央视以及附五医允许的地方媒体，当天纷纷对附五医其他科室的医生收入做了采访。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类似成俊杰这样的轮转、进修的实习医生，每个人只能领取100元的最低工资。因为没有职称，所以根本没有奖金和补贴。</p>
不过观众们看到的最直接的画面，还是来自成俊杰的科室。</p>
华杰这些天下来和成俊杰混熟了之后，说话也不再那么拘谨，已经完全将成俊杰正部级干部这个身份忘在脑后的他，在听着成俊杰读完自己的短信后，立马夸张地大笑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