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尹一头雾水。</p>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宗翰跟大宋的燕王打起来了！</p>
他出发前，宗翰上表说他轻易就拿下了居庸关，而宋人还没能寸进。</p>
他准备拿下燕京之后狠狠讹诈宋人一笔巨款以做军资。</p>
阿骨打当时还特意批示，让宗翰千万别跟大宋彻底撕破脸皮。</p>
如果是宗翰先占据了燕京，大宋只要态度恭顺，随便给点钱把燕京还给他就是。</p>
大金虽然战无不胜，但还没宽裕到可以两路开战的地步。</p>
若是稍有失败，金国的粮草不济，再勇猛的汉子也不能饿着肚子打仗。</p>
这路途遥远，通讯不畅，希尹还一直以为大宋这燕京时从宗翰手上买来的。</p>
现在听黄裳说大宋早早攻破燕京，宗翰不服，还牢牢占据居庸关，随时有大举进攻争夺燕京的架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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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听得希尹差点血压上头把自己带走了。</p>
开什么玩笑。</p>
那大宋燕王一代人杰，岂是随意就能收拾。</p>
如果宗翰如之前一样统帅一路大军还好说，他现在手上只有五千女真和耶律余睹一路降兵，要是能破了大宋燕王就有鬼了。</p>
他心乱如麻，慌忙道：</p>
“难道燕王恼了？”</p>
“燕王跟贵国的挞懒将军是过命的交情，不然早就提兵与宗翰决战。</p>
只是对峙的久了，若是不动，早晚会有人说燕王怯懦。</p>
我大宋言路开阔，人人都能褒贬君上，更别说燕王。</p>
现在朝中枢密院知院郑居中新丧，同知宇文虚中急于立功，立主救援高丽。</p>
此事若是拖得太久了……哎，只怕不利。”</p>
希尹全身如坠冰窟。</p>
他可没有宗雅那样的好情怀。</p>
他之前仔细检查过那些女真兵的伤口。</p>
那些伤口如被火烧灼一般，还有的伤口中飞入了不少的砂石，疼的片刻不停。</p>
听那些女真士兵说，这火药一发，如天雷炸响一般，绝非铁甲可以抵挡。</p>
如果分散躲避还好，可如果集中在一起，被那火药一炸，那就是人仰马翻。</p>
高丽人守江的本事不错，他们集中兵力在滩头，不等金军的战马列阵就用火药攻击，然后再以精兵冲杀，大金就算能胜，也一定损失惨重。</p>
就算夺了滩头，再南下又是复杂的地形和铜墙铁壁一般的防御。</p>
这可如何是好。</p>
希尹浑身冷汗直冒，赶紧下拜在黄裳面前，不住地叩首道：</p>
“还请黄学士指点，还请黄学士指点。”</p>
黄裳叹了口气，扶起希尹，摇头道:</p>
“难啊，金富轼要来我大宋了。</p>
他跟宇文虚中一直交好，此事当真不好周旋。</p>
除非……”</p>
“黄学士若是肯直说，就是希尹的再生父母！”</p>
“好吧，除非足下先去请宗翰退兵。</p>
燕王收复幽燕，一定会来开封献捷。</p>
到时候再让挞懒将军前来祝贺，大事可定。”</p>
希尹恍然大悟。</p>
他恭敬地向黄裳磕了几个头，严肃地道：</p>
“就依黄学士之言。</p>
他日我国灭了高丽，小的一定奉黄学士为师长。”</p>
“哎，客气客气。”黄裳微笑道，“我黄裳本就性子淡薄，厌恶那些朝堂之事。</p>
现在年岁渐长，也懒得理那些朝堂的纷争，只愿天下和平安乐，也就罢了。</p>
如果能让金宋两国亲密无间，便是一桩大喜事，这才是我平生所愿。”</p>
完颜希尹千恩万谢，他也来不及琢磨这背后到底存着什么秘密。</p>
他的地位虽然比宗翰低，可他俩的私交不错，现在要抓紧赶回写信求宗翰以大局为重，同时要抓紧写信让皇帝陛下制止宗翰和大宋翻脸。</p>
听黄裳的口风，大宋十有八九已经开始向高丽提供制造火药的原料，女真兵极其宝贵，如果在攻坚中损失太多，那些本就被迫投降的辽人十有八九要再次造反。</p>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p>
暮色中，小雨已经连成一片。</p>
可那些金人的贵族子弟依然跪在雨中。</p>
希尹看着沐浴在雨中，脸上表情愈发温和闲适的宗雅等人，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话。</p>
大道。</p>
他们追求的到底是什么。</p>
黄裳端坐在屋中，片刻后，屋门再次打开，宇文虚中悄然闪身进来，朝黄裳点了点头。</p>
“我都听到了，黄学士，做的非常好啊。”</p>
在完颜希尹面前始终保持一副风轻云淡模样的黄裳这会儿眼中却满是炽热之色。</p>
赵枢答应过他，只要他做得好，就保举他再次入朝做官，现在宇文虚中如此说，是不是表示他的机会来了？</p>
宇文虚中乐呵呵地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