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距离方禹宁破开三关成为武夫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这半个月，方禹宁晨钟暮鼓，每天都出没在演武场，短短半个月过去，他硬生生把自己从一个文弱书生锤炼成了一个运动达人。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模样，成为武夫之后，他的身体也开始长开了，轮廓变得棱角分明，而且眉眼之间多了一抹英气，不像以前，帅气有余，俊俏不足。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得便是此时的他。
方禹宁的武道修炼顺风顺水，他需要的修炼资源太宰府自然应有尽有地提供，而且还有三姐四姐两个双胞胎姐姐作为陪练，方禹宁的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酸爽了——随着他成为武夫后，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两位美女姐姐经常以熬炼他的体格为借口，联手将他暴揍一顿。按照方禹瑾的话来说，打弟弟要趁早，不然以后打不着了。
武人好斗，方禹菱方禹瑾两姐妹在方禹宁未曾踏入武道前是众兄弟姐妹中唯二的武夫，所以从小到大也只有她们俩互殴，早就对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现在好不容易多了一件新鲜的“玩具”，姐妹俩自然爱不释手。
方家这边暂且不提，方家之外，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轰轰烈烈的太宰大人遇袭案引导出的坡子山惨案的风头已经过去，毕竟那是蛊族干得好事，帝国人同仇敌忾，很多人都吵吵着要去南荒灭掉蛊族，只是等了太久，朝廷也没有出征南荒的意思，热度一过，这些人也偃旗息鼓了。
至于帝国内可能有叛徒与南疆蛊族勾结，才酿成如此巨大的惨案，朝廷并没有公告出来，百姓的消息来源有限，自然不太清楚。
而这段时间，又有一些流言在帝国内暗中流传开来，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在乾州之外的几大州流传，等到流言传入帝都，引起朝廷重视的时候，事态已经发展到暗潮汹涌的地步，俨然无法阻止。
“天地降罚，乾武罪天。”
“天地降罚，乾武罪天。”
“天地降罚，乾武罪天。”
这句话就好像传染病毒一样在短短一旬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帝国，再次引起帝国大地震。
流言完全是凭空出现在帝国的四面八方，朝廷派遣了不少强者前去调查无果，强行辟谣也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不知所以的普通老百姓都相信了多日前帝都雷罚乃是天意，连上苍都觉得朝廷太过腐朽。
御书房，洪武帝高居御座，目光森然地盯着台下众臣。
“让你们查到底是何人散布流言，结果你们什么都查不出来；让你们去辟谣，结果百姓竟然愈发群情激愤，你们说，朕要你们有何用？平日里一个个针锋相对能言善辩的，怎么，现在怎么哑巴了？！”洪武帝厉喝道，十分不满地斥责着底下的数十名朝官。
堂下众臣皆低着头沉默不语，整个御书房就好像变成了一座蜡像馆，诸位大城则化身为一尊尊蜡像，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大眼瞪小眼。
“哼，全都装死人，装死人如果有用的话，天下还会有这般糟心的事？”洪武帝愈发气愤，周身的气机环绕，面前的书案都被掀翻在地，奏章散乱一地。
“陛下，”
许是觉得气氛太过僵持，这时候，位列第一排的方舜天走出来，躬身道，“如今流言纷纷，强行辟谣只会适得其反，如果再有一些有心人可以引导，更会激起朝廷和百姓的矛盾。对此，微臣倒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讲。”洪武帝言简意赅。
对于堂下的这些老东西，洪武帝心里跟明镜似的了解他们每一个人。别看这些人此时都像是鹌鹑一样乖巧，但其实他们每个人的心底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数十年君臣，他很了解他们，就像他们自以为了解自己一样。
如果不给这些人一点压力，这些人依旧会打太极，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方舜天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流言来势汹汹，显然是有心人在刻意散布，而且根据初期调查，谣言并非来源于一地，这足以说明，背后传播谣言的人有着不小的势力，而且遍布帝国四州之境，这足以证明对手的可怕。而对谣言来说，如果朝廷强行辟谣，甚至抓捕打杀了那些造谣者，反倒给了对方让谣言更进一步发酵的机会，到时候百姓就会认为朝廷心虚了，如此反而侧面印证了谣言的真实性，使得更多人坚信朝廷真的如流言所言即将分崩离析。”
“那方爱卿的意思是，朕就不应该理会才对？”洪武帝锐利的眸子直射方舜天。
“非也。”方舜天摇头道，“如果任由流言传播，假以时日，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如果让这流言传到军中，引起军卫的哗变，到那个时候，帝国恐怕就不攻自破了。”
“既然辟谣不成，不理会也不成，那朕该怎么做？”洪武帝有些恼怒，觉得方舜天在戏弄自己，但却抓不到证据。
对于皇帝来说，堂下的这些臣子固然是他的臣子，但也是帝国的柱石，对于帝国这首巨舰来说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所以哪怕是彼此分属君臣，但他也不能无故责骂，更不可能随意惩处。是以，很多老臣会在言语中中伤他这个皇帝，而他还不得不隐忍下来，装作没听明白的样子继续上演着君圣臣贤，都俞吁咈的场景。
方舜天并没有任何紧张的意思，语气平稳而铿锵：
“这便是敌人的阳谋，他们根本不在意我们如何应对，因为不管如何应对都是错的，都会把帝国推下深渊。”
“所以，想要应对谣言，便不能针对谣言本身。如果朝廷对谣言做什么，都会中了对方的计策。”
“不针对谣言本身？”洪武帝咀嚼了一下，似有所悟，他的表情逐渐缓和了下来，“爱卿继续说。”
“微臣认为，谣言本来就是谣言，百姓无知，听之信之，事实上绝大部分老百姓并不在意朝廷是不是要覆灭了，是不是要改朝换代了。”方舜天说道。
“放肆，太宰大人岂能如此胡言乱语？帝国兴亡匹夫有责，百姓也是陛下的臣民，亦是帝国的根基，他们岂能不在意朝廷的兴亡？”一名御史当即喝道。
方舜天还没有说话，洪武帝的眸子一冷，狠狠地盯在那名御史的身上，森然道：“来人，打入大牢。”
“陛……陛下？”那名御史有些瞠目结舌地望向御座，他显然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触怒了陛下，本以为以弹劾当朝太宰的事迹可以在陛下面前露脸，却没想到马屁竟直接拍到了马腿上，不，是马鞭上。
“爱卿继续说。”洪武帝和颜悦色地对方舜天说道。
他的笑容很古怪，让方舜天脖颈一凉。他很清楚，如果他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接下来打入大牢的恐怕就是他。
刚刚那名御史即便真的有找死之嫌，但却是尽了御史之责，而且也没有说错什么，打入大牢便是给他提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