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薛明睿带着人出城去犒劳京城周边驻扎的营房，容华和三太太、四太太带着薛明英几个将主屋廊下的红灯笼换成崭新的。</p>
除旧迎新，院子里一下子鲜丽了不少。</p>
库里的金银器具都拿了出来，宗祠里摆了贡品，只等着晚上齐家团圆一起祭拜。</p>
薛二太太早早就带着钱氏和润哥从四条胡同过来。</p>
“容华真是能干，”二太太笑着道，“将院子布置的这样漂亮。”</p>
正说着话，明英几个将香案搬出来，明达、明哲也煞有其事地供好香炉。薛亦双带着丫鬟将做好的各种糕点摆上，蜜条、锅盔儿、芙蓉糕、团圆丸、层层高、最后还摆了两盘高高的年年有鱼。</p>
婆子端来糖稀，明英几个挽起袖子给鱼儿点睛。</p>
润哥瞧着起了兴趣就要挣脱二太太过去玩。</p>
二太太目光闪烁，“这鱼眼不是都要老夫人来点，怎么倒成了小孩子的顽物。”</p>
家里最有福气的人点鱼眼，这个家才能隆兴。从前过年都是老夫人和二太太点鱼，容华微微一笑，“老夫人点了最大的，剩下的就交给四弟、五弟几个。”</p>
润哥立即道：“让润哥也玩吧！”</p>
容华笑着弯下腰，“好啊，润哥也来玩。”</p>
容华说完话，明英将润哥领了过来，然后手把手教润哥拿毛笔。</p>
看着润哥围着明英几个团团转的模样，二太太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明英几个的衣服都是一个纹样，聚在一起更像是一家人，润哥倒是有些格格不入，银丝线织就的长袍显得笨拙束手束脚。</p>
二太太冷笑一声，陶容华这是故意要让她好看。二太太伸手扶了扶头上赤金的芙蓉分心，等族里来人就知晓了，亏陶容华还是一品诰命夫人，竟将家里布置的这般小气，要说人前富贵，二太太得意地拉紧身上大红花团锦簇内里雪貂的披风，陶容华是及不上她半分。</p>
大家忙完去暖阁里歇着，薛亦双带着薛亦静几个去贴窗花。</p>
薛夫人嘱咐薛亦双，“慢着点，别冻着了手。”</p>
薛亦双几个出了门，容华让人将暖室里的花剪来插瓶，二太太和三太太坐在一处说话，“今年准备的糕点不知道多不多。”</p>
三太太笑着道：“多。明年是乙卯年，容华还特意让人准备了兔子模样的白糕，给宗族的小孩子们吃。”</p>
二太太扬起一边的嘴唇皮笑肉不笑，“老爷又不少同僚要来拜见老夫人，到时候可别怠慢了客人。”</p>
三太太道：“二嫂放心吧，今年准备的比往年都要多呢。”</p>
二太太惯于找到别人错处揪住不放。</p>
三太太是敷衍的口气，二太太也觉得没意思，过一会儿带着任妈妈去小院里休息。</p>
任妈妈笑着道：“二太太也不用跟她们治气，现在分了家她们是不知道咱们的风光，每日迎来送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等到明日登门拜年的人多了，她们也就清楚了，今天的二房已非从前。”</p>
二太太冷笑一声，“我早说了，等分了家我们家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了老夫人压制我们，老爷在外面也能放开手脚，我们家没有她们的拖累，自然比平日里好的多。”</p>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丫鬟进来道：“二老爷和侯爷一起回来了。”</p>
二太太抱起手炉去迎薛崇义。</p>
薛崇义摇摇晃晃地进了院子，正准备去给老夫人屋里，见到容华立即挥手道：“多准备些煮饽饽，初一要来不少的人给老夫人请安。”</p>
容华还没应承，薛明睿已经看向木槿，“给二老爷煮了醒酒的茶，二老爷醉了。”</p>
“我没醉，”薛崇义又看向容华，“听清楚没有？不要丢了我的颜面。”</p>
薛崇义醉了酒，只是一副长辈的模样，并不是要为难她，容华点头应了，“二叔父放心都准备好了。”</p>
薛崇义仍旧板着脸，“这样就好。”说着脚下晃了晃。</p>
二太太听着薛崇义耍够了威风这才从屋子里出来，“老爷这是在外面吃过酒席了？”</p>
薛崇义点点头，“外面应酬没有法子，一个重阳楼就有两桌，我是这边应对完了去那桌。”</p>
二太太抿着笑容，“老爷这样醉了可怎么得了，晚上还要吃团圆饭呢。”</p>
薛崇义挺着肚子笑，“酒倒是没喝多少。”</p>
喝醉的人永远说自己喝的少。</p>
二太太想拦着薛崇义去换件衣服，薛崇义执意不肯，直接去内室给老夫人行礼。</p>
老夫人正和润哥玩翻绳，见了薛崇义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还在外面喝了酒。”</p>
薛崇义忙道，“都是衙门里的事。”</p>
老夫人点点头，“你去换身衣服，我们还要去祭祖。”</p>
薛崇义这才应下来，出去喝了醒酒汤又换了衣服。</p>
薛家老少都齐全了，一家人先去祠堂跪拜祖先，然后聚在一起吃团圆饭。</p>
暖厅里搭了戏台，请来的戏班子开始按照戏牌唱戏。</p>
薛明哲几个边听戏边吃糕点，尤其是看到武戏，几个人不停地叫好。</p>
老夫人笑着道：“快将赏钱抬过去，让他们随意洒。”</p>
下人忙端了几盆银钱，明英几个抓着向台上扔，台上的武生忙停下来谢恩。明英几个正扔的起劲儿，薛明哲端起一大盆蹬上椅子双臂一晃一盆银钱都泼了上去。</p>
明英几个顿时傻了眼。</p>
就连四太太几个也吓了一跳，那么沉的大盆就算是年纪大的明英也搬不动，更何况一下子泼去台上。</p>
还是戏班的班主素来懂得应酬，忙跪下来磕头，“七爷好本事，将来前程似锦，赏脸抬举小的们。”</p>
薛明哲得意洋洋地从凳子上跳下来。</p>
老夫人露出慈祥的笑容，“我们明哲出息了。”</p>
明达、明泰两个耐不住也去试着抱大盆用足了力气也只能挪动分毫，明泰干脆跑过来拉住明哲，“七弟怎么弄的也教教我。”</p>
三太太抿嘴笑了，“你七弟是用了功，哪里像你们只会读几本书。”</p>
明泰眼睛亮晶晶，“那以后我也用功。”</p>
三太太道：“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