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没接话。</p>
因为人多,会议放在公司的礼堂举行。这个地方,只有召开全公司职工大会和过年时职工联欢、周末放放电影用,平时很少有人上来。每次打开门,灰尘都积了很厚,清洁工要打扫很久,房间内才窗明几净。</p>
左修然走向了主席台,桌上已经摆好了投影仪和笔记本,陶涛看到飞飞在向自己招手,忙跑了过去。</p>
"左老师穿什么衣服都超帅。"飞飞歪着头,一往深情地凝视着左修然。</p>
"喂,口水三丈啦!"陶涛被她那样逗笑了,用胳膊肘儿顶了飞飞一下。</p>
"别打扰我,让我一次看个够。"</p>
陶涛失笑摇头,蓦地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华烨,好象也是这幅模样。</p>
华烨,干吗要想到华烨呢?现在他会和许沐歌坐在哪家餐厅吃早餐?会说些什么?他们对视时的眼神是什么情绪?</p>
她托着下巴,神智恍惚了。</p>
左修然好象没听到下面的喧哗声,也没去注意一双双挑刺的眼睛,好象这种场合他常经历似的,早已处变不惊。</p>
他自顾低下头,打开笔记本。</p>
"麻烦把灯熄了。"他礼貌对上来给他倒茶的职员一笑。</p>
室内刹时一片黑暗,他按了下键盘,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貌似国外汽车生产车间的画面,工人戴着面罩焊接着什么,画面上火花四射,然后画面切换到另一个车间,机器声轰隆作响,流水线川流不息。</p>
"这是德国大众汽车总部对外公布的汽车整个制造过程的视频,一辆汽车的产生,要经过四个过程,冲压---焊装---涂装----总装。"寂静的礼堂内响起左修然的声音,"经过涂装的车身在内饰部门组装内饰,比如仪表、玻璃、座椅、线路等。底盘部门将发动机、变速器、驱动桥、轮胎等装在底盘上,再把装好的车身安装在装好的底盘上经过调试,调试完成就是一辆完整的汽车了。"</p>
画面突地一转,闪过"一汽"集团巨大的牌子,然后就巨大的车间,半成品的汽车竖立在车间内。</p>
"这是一汽集团的组装车间。单从画面上看,似乎我国国内的车已经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其实不然,与欧美、日韩等国的汽车制造业相比,国内汽车所用的钢材基本需要进口,汽车配件需要进口,机器加工的精度很差,质量控制不够。中国是在进步,尤其是汽车领域,但是中国并不能制造出自己的汽车生产线,这是我们的无奈。这次的新生产线就是德国的技术,可是不是有了国外的技术,就能代表我们生产的汽车就是德国品牌了,某些地方,我们必须要有我们的特色。。。。。。"</p>
"上帝呀,他真的只是一个工程师吗?"飞飞深呼吸,双手合十,喃喃感叹,"陶涛,你不觉得他懂得很多很多吗?"</p>
没人接话。</p>
飞飞腾地扭过头,用脚踹了下陶涛,"你在走神?"</p>
"呃?"陶涛哆嗦了下,回过神,四下看看,喧闹的会场哑雀无声,听的人要不是专注地看着左修然,就是埋头奋笔疾书。"听得懂吗?"她小小声地问。</p>
"你真是没救了。"飞飞朝她翻了个白眼。</p>
陶涛忙坐正,看向台上的左修然,他状似无意地扫视了下全场,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两秒,缓缓挪开。</p>
会议又是直到午休前才结束,曾智华上台向左修然致谢,突然转过身,"听左老师一堂课,简直如读十年书。散会后,各个部门都要好好地交流、讨论、写心得。陶涛,你把会议内容整理一下,然后打印出来,公司一人一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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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涛正扶着桌沿慢慢站起,一下又跌回椅中,她看看自己的笔记本上除了画了几个圈圈、写了几个华烨,其他地方全是空白的。</p>
"你的呢?"她抢过飞飞的笔记本,傻眼了。飞飞上面画的是一颗一颗被箭穿透的红心,连个汉字都没有。</p>
飞飞嘿嘿直笑,"我不需要整理记录,所以不必记太认真。"</p>
她还了飞飞一脚,耷拉着肩回了办公室。</p>
等了一会,左修然在众人的簇拥下回来了。等阿谀奉承的人走了之后,她很谦虚地走向左修然桌边,先替他倒了杯茶,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左老师,你。。。。。。你可不可以把你那个讲话稿借我抄抄?"</p>
左修然不紧不慢地抬了抬眼,"讲话稿?"</p>
"就是刚才的发言材料。"她悄悄地咽了下口水。</p>
"你没去参加会议?"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漆黑的眼底幽深如渊。</p>
"我记得不太全,为了让大家收获更深,我决心要把材料整理得完美无瑕。"</p>
"哦,那多谢了。可是我讲课从来不会备课,想到哪说到哪。"</p>
"当我没说好了。"陶涛揉揉额头,转过身去。</p>
"不过。。。。。。"</p>
"什么?"她惊喜地转过头。</p>
左修然低低笑了一下,"不过我有开会时开着录音笔的习惯。"</p>
"左老师,你这个习惯真的太良好了,一定要好好保持。录音笔在哪,借我听听?"</p>
"我为什么要借你呢?"</p>
她嘴角抽动一下,"我们现在是一个办公室的战友呀!"</p>
"好象在几个小时前还有人说我是个陌生的酒鬼呢?哦,你猜猜,在德国买一个博士文凭得花多少欧元?"</p>
小人!陶涛腹诽道。</p>
"我。。。。。。那是和左老师开玩笑呢!嘿嘿!"她讪然地赔着笑。</p>
"你的玩笑可真伤人。怎么办,你今天踩了我一脚,又伤了我的自尊,现在却要我帮你,你说我该不该答应?"</p>
"当然,你是德才兼备的左老师,又不是斤斤计较的小女人。"</p>
左修然微一扬眉,眨眨眼,"我听着这夸奖好别扭呀!"</p>
"有得夸就好。"</p>
"行,我可以借你,但是不能白借。"</p>
"行,是请吃饭还是买礼物,你随便挑。"陶涛头点和象小鸡捣米。</p>
"晚上跟我约会吧!"他声音一柔。</p>
"啊?"陶涛把手缩回到背后,双眼呆直。</p>
左修然觉得她这傻傻的表情十分有趣,眼角露出轻淡的笑意,"就知道你小气,算了,晚上请我吃个青台小吃好了。给!"他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扔给了她。</p>
"谢谢左老师。"她毕恭毕敬地欠了下身,偷偷喘了口气。刚才真的被他吓得半死。</p>
这个会议材料陶涛足足在电脑前坐了一下午才整理好,影印好,还没装订,看看时间快下班了,忙把东西收拾收拾,跑到技术部去叫上飞飞和其他几个同事,晚上一块去台北美食街吃小吃。</p>
"外面的路灯很亮,不需要再加几盏灯泡。"左修然闷闷地嘀咕。</p>
"人多吃东西才香。"陶涛笑着回应。不知怎么,她觉得和左修然单独呆在一起,似乎有一种让她喘不过气来的紧张感。</p>
有车的人到地下停车场去开车,陶涛和飞飞在一楼下,到大门口等着。</p>
刚出电梯,飞飞突然叫道:"哇,女军官哎!这种蓝,是空军还是海军?"</p>
陶涛心中一紧,抬起头,大门口站着一位头发灰白的女大校,皎美的面容,清瘦的身材,气质疏冷给人一种距离感。她也看到了陶涛,微微一笑。</p>
"今天我可能没办法请大家吃饭了,下次再请吧!"陶涛抱歉地笑了笑,不等大家回应,慌慌地向女军官跑去。</p>
"陶涛,她是找你的?"飞飞追问道。</p>
陶涛挥了挥手,脚步跑得很凌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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