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基钦钠是个传统军人,这一点根深蒂固。
基钦钠18岁进入皇家工程兵部队服役,迄今已经超过57年。
现在的人口平均寿命都还没有达到57岁呢,基钦钠对大英帝国,远比罗克想象中的更忠诚。
从感情上来说,基钦钠确实是不想离开南部非洲。
但是当感情和忠诚相碰撞的时候,基钦钠选择忠诚,这是一个老兵最后的坚持。
“洛克,1870年我以志愿兵身份加入法国军队,参加普法战争,在法国,我认识到国力强大才是国家利益最有力的保证——”基钦钠平复心情,和罗克讲起自己的经历。
罗克微笑,不管基钦钠怎么做,罗克都会支持基钦钠的选择。
当然了,罗克支持基钦钠,并不代表着就会接受乔治五世和英国政府的pua——
“南部非洲已经是一个强大的国家,是英联邦的中流砥柱,虽然在伦敦,还有很多人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基钦钠语重心长,罗克突然发现,基钦钠已经满脸皱纹,眼窝深陷,眼睛和泪水,都已经变得浑浊。
毕竟已经是76岁的人了,如果不是罗克的提醒,基钦钠在世界大战爆发的第二年就已经因海难去世,这个时空的基钦钠现在身体还不错,看上去再活十年也没什么问题。
“不要责怪陛下,陛下也是被逼无奈,你得知道,南部非洲能有现在,和陛下对你的信任密不可分,你不能辜负这份信任,信任和忠诚,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美德。”基钦钠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南部非洲和大英帝国的关系陷入僵局。
罗克不说话,乔治五世对罗克肯定是信任的,但是这份信任里夹杂了太多其他因素。
罗克身上也不仅仅背负着乔治五世的信任,和乔治五世相比,南部非洲6700万人的信任更沉重,基钦钠为了大英帝国可以做任何事,罗克为了南部非洲也同样可以做任何事。
“无论如何你得承认,没有大英帝国,就没有现在的南部非洲,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恨,但是不要被怨恨迷住你的眼和你的心,南部非洲——”基钦钠停顿了一下,然后才不太情愿的说:“——南部非洲还没到可以独自对抗这个世界的程度!”
罗克还是不说话,人要是不逼一逼,就不知道自己的有多大的潜能,南部非洲也一样。
在基钦钠看来,大概南部非洲确实是无法脱离大英帝国。
可是罗克不是这么认为,南部非洲脱离大英帝国,英联邦国家不说,美国、法国、日本、意大利都会举双手赞成,南部非洲留在英联邦内,确实是可以独享英联邦市场,可是同时南部非洲企业和商品在进入其他国家市场时也会受到极大限制。
总之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时候总督府门前广场上的人群越聚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
“来吧,让我们一起出去露个面,不管未来如何,现在我还是南部非洲总督!”基钦钠起身来到门口的镜子前整理衣服。
这时候罗克才注意到,基钦钠穿的是只有在重大场合才会穿的元帅制服。
看着基钦钠消瘦的背影和稀疏的白头发,罗克只能仰天长叹。
总督府门前的广场上足足有上万人,不仅有比勒陀利亚市民,还有大量英联邦运动会期间来到比勒陀利亚的游客。
总督府门前,军警严阵以待,宪兵、警察、以及匆匆赶来的国民警卫队士兵在总督府门前拉起警戒线,广场周围还有救护车和消防车在随时待命。
民众群情激奋,他们高喊着口号,希望基钦钠能留在南部非洲。
虽然人数众多,广场上的秩序还算不错,民众并没有冲击军警设置的警戒线,比勒陀利亚州立大学的学生在自发维持秩序,手持相机的记者忙着抓拍每一个值得纪念的瞬间,很多人带着自制的标语牌,表达对基钦钠的挽留,以及感激。
花厅大门打开的时候,广场上传出震天的欢呼。
路易和总督府工作人员在忙着布置话筒,这种情况下基钦钠肯定是要说几句的。
楼顶安保人员已经就位,大部分是狙击手和观察手的搭配,这时候不能放过任何疑点。
基钦钠走出花厅的时候,身体一瞬间有些颤抖。
罗克下意识扶住基钦钠。
基钦钠动作缓慢,但是坚决拒绝了罗克的搀扶。
“先生们——”基钦钠刚开口,就被欢呼和掌声打断。
基钦钠沉默,微笑,挥手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