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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救星和银子(1 / 2)

甲申天变 短头发 更新时间 2021-10-04

 第179章 救星和银子</p>

一听到李四的评语。.org鲁识字就知道全完了。顶着黄河踩着黄沙的鞑子本就是老弱之流,如果没有外界的支援或者粮食到的晚了,那些人活不了几天。</p>

楞楞怔怔的鲁识字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错了,跌坐在地上,以空洞的眼神儿看着以前的战友,仿佛不是为了看到什么,只是那么努力的睁着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嘴唇张了几张,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p>

“刚才那一耳光是我代大帅打你的,这是大帅亲自嘱咐过的。大帅还说了,若你个不知好歹的鲁识字再敢给大帅造谣,说是大帅放的那些鞑子之类的话,就让我杀了你。”战友冷冷的说道:“不过大帅终究是大帅,还念着你往日的微末功劳,让我再全你一回,就给你一百石粮食……”</p>

呆若木鸡的鲁识字一听到粮食两个字儿,俩眼珠子都能冒出绿光来,脸上的泪水磅礴而下,立刻挣扎着起身面西而拜:“大帅呐,我懂了……”</p>

有李四的命令。别说是一百石粮食,就是一百两金子也不会缺了。</p>

县令大人领了李四的命令,去准备粮食。</p>

要说把粮食给鞑子吃,还不如打了水漂呢。可谁让大帅是个念旧的呢?鲁识字以前也是大帅十分器重的人物,这一百石粮食可是看了往日的情分上才给的。</p>

既然李四都说了给一百石,素遵军法的县令大人一点儿也不会少。可石和石不一样,大帅只是说一百石,又没有说清楚是官石还是小石,一想到这些粮食要给鞑子吃,县令战友就暗暗嘱咐手下用小斛称粮。</p>

大斛和小斛,这分量上可就差多了。</p>

鲁识字看在眼里,什么话也不好说。能要过来粮食就是天大的情面了,哪里还敢计较斛子的大小?</p>

刚刚称了十石八石的,战友看也不看鲁识字就说道:“高粱没有了,黑豆和豆饼子你要不要?”</p>

自然不可能给鲁识字白米或者黄米,给高粱就算不错的了。可就是这种粗糙的高粱米,也不过是有为数不多的十来石。</p>

一个县令,不可能说就只有这么点高粱米,摆明了就是不愿意给而已。</p>

可鲁识字还能说什么,赶紧把头点的如同鸡啄碎米:“行,行,什么都行,只要是能吃。你给什么我就要什么……”</p>

要说黑豆这种东西,其实就是战马的精细饲料,除非是在极端的情况下,否则是不会有人吃的。(看官不必怀疑,黑豆的营养价值比高粱要高的多,但是在那个时代,完全就是饲粮)至于豆饼子,则是榨油之后的残渣……</p>

“兄弟,能不能再给我点儿药品?”鲁识字都不敢大声说话了。</p>

“谁用?”</p>

“我,绝对是我用的,我的腿断了……最近也咳的厉害……”</p>

片刻之后,两大口袋草药就准备妥当,约莫有百十来斤:“这点儿药够你一辈子用的了,鲁识字你给我记住了,这是给你用的。若是你拿回去给鞑子用,老子立刻就在里头下毒……”</p>

鲁识字也想不到县令战友会给这么多的药品,这里头肯定是有了李四的什么指示。抬头看看战友,战友却扭过头去躲闪鲁识字的目光。</p>

隐隐约约中,鲁识字明白了大帅所书的“混蛋”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p>

如果那俩字儿是大骂鲁识字借粮食给鞑子吃的行为,根本就不可能再给粮食。</p>

要不是有了大帅的指示,一个米粒子也别想从这里拿走。</p>

混蛋二字自然不是说这个,鲁识字很明白大帅的意思了。</p>

“好了,我带人送你回去,免得你死在我仪封的地界上,脏了我的土地。”</p>

战友说是送鲁识字回去,其实应该算是大军押送。</p>

五十名县里的弓箭手都是受过赴死军俩个多月的调教,一百名刀手也是杀气腾腾,还有几匹快马往来奔驰,押送着鲁识字和三十辆小车子。趁着黑夜出城而去。</p>

赴死军的地盘儿上,虽不敢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纵是有些小毛贼,就是活腻歪了也不敢打赴死军的主意,要是截了赴死军的车队,立刻就能把山寨夷为平地。</p>

鲁识字也是见过大阵势的,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是送自己回去那么简单。</p>

该不会是大帅听说了什么消息,要过去减丁的吧?</p>

减丁一手残酷血腥的策略,还是鞑子的看家本领呢。即便是对蒙古部落,只要是人口超过规定的数字,立刻就要派兵屠杀多出来的人口,这就叫减丁。</p>

大帅当日也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只要超过原来的人口,绝对会派人过来减丁。</p>

“不必这么多人,只带夫子就够了,不必劳动这么些弟兄……”</p>

鲁识字不住的小声哀求,战友县令就是阴沉着脸不说话,只是催促队伍前行。</p>

到了清晨时候,对于终于到了荒滩外围。</p>

“鲁识字,去找你的人出来搬粮食。”</p>

一听说乌利颜带回了粮食,荒滩之内度日如年的人们立刻轰动,乱哄哄的就要出去搬运。鲁识字急忙阻止,只选了三百来个人手。</p>

刚才那个战友的布置他看的很清楚了,连弓箭手都调到了侧翼,刀手更是直接就垫到了正前方。鲁识字也是身经百战的人物,还能不明白这就是攻击的前奏?</p>

别看只有一百多人,这些饿的走路的都打晃的老弱妇孺虽有九百多,也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受过赴死军调教的队伍是什么战斗力,鲁识字比所有人都清楚。那些手持武器的虽是民兵,可对鞑子的憎恨立刻就能让这里横尸遍野。</p>

别说是一百多武装力量。就是来几个三岁娃娃的,鲁识字也不敢抵抗。抵抗的后果是什么,早就不言而喻了。</p>

当这些人满怀欣喜的走过来,对面的武装力量呼啦一下子就围拢上来,一个个箭上弦刀出鞘,脸色都是铁青,腾腾的杀气恍若有形,只要县令大人一声令下,立刻就扑上来砍瓜切菜了。</p>

前方将士杀鞑子已经成为一个又一个传奇般的英雄,现在面对几百鞑子,从仪封过来的民兵血都是沸的,早就按捺不住……</p>

本想着出来搬粮食的人们立刻就炸了营,尖叫着躲闪在鲁识字身后……</p>

“别怕,别怕,有我呢,有我呢……”鲁识字唯恐身后的这些太过惧怕而四下逃散,那样的话,立刻就要见血,跑的再快,还能有飞箭快么?</p>

“你……兄弟,我的兄弟,你不是说护送我过来就走的么?这是要做什么?”鲁识字瘸着个腿,张开双臂极力护卫这些如见猫老鼠一样的人们。</p>

“要做什么?”老战友骑在马上,嘿嘿冷笑道:“你说我要做什么?大帅说过要减丁的,你忘记了么?嘿嘿,老子最喜欢大帅的这个命令了,老子求大帅求了有半个时辰,嘴皮子都说破了,才求来这个美差。以后内三个月我就过来减丁一次……”</p>

“我没有忘记大帅的减丁命令,可我这里的人口没有超过大帅的限额,你不能减丁!”这就是鲁识字只带过来少数人的原因。</p>

“放屁!”战友的马鞭子遥指北方:“你当我是傻子还是当大帅是瞎子?跑过来多少鞑子马步营能不知道?”</p>

“是来了许多人,可饿死病死的更多,我这里只有这三百多人,再多就是没有了。”</p>

“嘿嘿,鲁识字,你这么诓我有意思么?”战友脸上的杀气更盛,劈手就从马后取出了一把铁叉:“这东西你认得吧?这叉子是干什么的你也知道吧?”</p>

赴死军的叉子。就是每一个战士的第二生命,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人在叉子在,人不在了叉子也要流传下去。杀的就是鞑子。</p>

当战友亮出叉子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县令的身份,而是以赴死军战兵的身份面对鞑子。</p>

杀鞑子或者被鞑子杀,这是每一个赴死军战士天然的使命。</p>

“鲁识字,你也别想诓我,这里的鞑子绝对超过了一千之数。我今天就是要减丁的。要么我们就进去清点人数,看看你鲁识字是不是在骗我,我只杀多出来的那一部分,会给你留下三百多人……”</p>

鲁识字使劲摇头。</p>

“要么你就闪开,我只杀面前的这点儿鞑子,用鞑子的命换粮食……”</p>

“ “不行。”鲁识字还在摇头,同时小声的安慰身后那些恐惧到了极点的人们:“别怕,有我呢,不会有事儿的……”</p>

鲁识字,鞑子心中的乌利颜,这里所有人的救世主。</p>

“闪是不闪?”</p>

鲁识字还是摇头。</p>

战友的目光如锥,看着张开双臂如雕塑一般的鲁识字,忽然吐气发生:“驾!”</p>

一催战马,四蹄亮开,战马逐渐加速,马蹄子踏着地上的积雪转瞬即至。</p>

叉子尖尖上的寒光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了,战友大喊:“闪开——”</p>

鲁识字依旧不动。</p>

奔腾在战马已到身前,叉子就是每一个赴死军战士身体的一部分,似乎还拖拽着一道朔气,猛然就贯穿了鲁识字凝立不动的身子。</p>

身后一声齐整的惊呼……</p>

战友猛然发力,把鲁识字的身子远远的甩了出去。</p>

冰凉的叉子贴着温暖的肌肤擦了过去,把破败的棉袄刺了个对穿,鲁识字身上的衣衫敞开。如受伤的鸟雀一般跌落在积雪上。</p>

裸露的胸膛沾满了残雪,脸上也被摔破了几处……</p>

鲁识字勉强站立起来,任凭寒风吹袭胸口,,拐棍子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连滚带爬的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你要减丁,除非先杀了我!”</p>

“真当我不忍杀你?”战友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着,手里的叉子猛然指着鲁识字胸前一直延伸到腹部的巨大伤疤:“你这伤痕是怎么来的?忘记了么?”</p>

“我没有忘记,这是被清军用重头刀砍的,差一点儿就要了我的命!”</p>

“亏你还记的。”战友似乎也记起了当日扬州城下的生死大战,似乎也记起了二人并肩作战时候的生死相托,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你是咱们庚字营的勇士,是我心中的英雄,就是我家里的女人和娃娃都知道你的名字,扬州城下我你并肩实为平生第一快事。那一战你还记的么?”</p>

“记得!”鲁识字心旌动摇,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惊天动地的浴血战场,仿佛身后就是这位以命相托的生死弟兄。</p>

面对一个个慷慨而死的庚字营兄弟,面对席卷而来的满洲战兵,二人都曾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也都把性命交给了对方。</p>

“多铎扬言要杀光扬州同胞,你还记的么?”</p>

“记得!”</p>

“可你的身后就是鞑子,你居然要保护他们,你……你……”战友的手都颤抖了。</p>

“什么也不必说了,我求求你……”鲁识字噗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若你还记的当日的情分,我就求你这一回,放过他们吧。”</p>

“我求你了,”一脑袋扎进积雪,不住的磕头,脑门子上鲜血淋漓,染红了片片积雪:“我求你了,放过他们吧,我会让他们做好人的,我会的……”</p>

四下一片寂静。</p>

无论是身后的鞑子还是面前的战友,都知道鲁识字曾是何等顶天立地的英豪,今日竟沦落如此。若是放在以前,普天之下能受鲁识字如此恳求的除了忠诚伯之外再无他人。</p>

战友脸色几度变化,终于把手中的叉子奋力插在鲁识字身旁,回首大叫:“咱们走!”</p>

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人们渐渐离去,鲁识字还跪在雪地之中……</p>

身后的满洲老幼纷纷上前,搀扶起鲁识字,一个一个早已泣不成声,环绕鲁识字身旁跪成一个大大的圈子:“乌利颜,满洲人的乌利颜……”</p>

“你们去搬粮食吧!”</p>

“乌利颜,他们又打你了?”那个姓叶赫那拉的满洲妇人看着鲁识字口子之中已经干透的血迹,已不知如何言语。</p>

鲁识字去求人借粮,肯定是又挨打了。</p>

“小叶,那边的车子上有药,你拿起给你的孩子吧。”鲁识字极力回避是不是挨打这个话题:“别耽搁了病情!”</p>

被鲁识字称为小叶的妇人犹豫了一下,趴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个头,这才转身去取药品。</p>

鲁识字看着插在身边积雪之中的那柄叉子,仿佛见到至亲至近的血脉亲人一样,心潮澎湃之下缓缓深处双手,如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一般,手掌一点儿一点儿的靠近……</p>

当把叉子攥在手中的时候,暖流瞬间流淌而过,一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从心底升腾而去。</p>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p>

鲁识字仔细端详这柄让天下人闻之色变的叉子,有些亟不可待的仔细查看。</p>

叉颈之下,是几个刻上去的小字儿。</p>

虽然鲁识字根本就不识字,可刻在叉子上的那几个字的每一个比画都如刻在心头一般。</p>

“庚字营,鲁识字!”</p>

这就是鲁识字原来所用的武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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