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信侯竟然要老归。”</p>
嬴政心头微微不悦。</p>
诸将的反应，远超乎他所料。</p>
他们太主动了。</p>
革除军功制，这样震动朝纲的大事，嬴政自然要妥善解决。在没有一个万全之策之前，嬴政自然不会贸然改革。</p>
寿春之议，不过区区几人知道，消息始终都是被封锁的。</p>
蒙恬的行为，是受其父之命所为。</p>
但是其他人，王贲、冯毋择，这两个人，他们二人所为，简直是在暗着逼朕。</p>
他们不愿意革除军制，于是便用这样的法子对抗朕！</p>
嬴政望着冯毋择，眼底满是厉色。</p>
“朕已经失了蒙武这员将才，武信侯竟然也要老归，到时我朝中还有何人在？”</p>
这一声犹若洪钟，镇的满朝文武不敢大声喘气。</p>
冯毋择也没想到，陛下竟然反应这么大。</p>
是啊，一个两个皆辞官归隐，这在朝中可是大事。</p>
而且今日说要辞官归家的，不是国尉就是昔日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此时传到军中，必定军心动摇。</p>
但是冯毋择可不是贸然在朝堂上跟风的。</p>
既然要革，那就革的干脆利落。</p>
他冯毋择可不是那种遇事不决，优柔寡断之人。</p>
他是秦国的武信侯，既然秦国的将军们注定要没落，那他也得在皇帝陛下博得最后一功。</p>
他今日才发现，这蒙恬并不是领头羊。</p>
那么，这废除军功的主张，当由谁最先提呢。</p>
往坏处想，先提出这件事的人，必然是受到千夫所指；但是往好处想，在如今的势头下，带头促成这件事的人，那就是首功。</p>
或许，他也可以当一回李斯。</p>
赌成了，这丞相之位，或许就由他来做，不必等他弟弟谨小慎微，一步步慢慢往上爬了。</p>
“陛下，恕臣直言。”</p>
“可。”</p>
“如今天下再无战事，但我秦国军功之制，将近立下一百四十年之久。昔日，秦国地小，且天下相互攻伐，此制固为秦国强国之策，可是时至今日，战事已无，秦国却仍以耕战养民。地以养民，足矣；而无战，却以军功之制养兵，此为耗费国力之策，实为患也。”</p>
“臣固闻边关之地，我秦国戍边之士，水土不服，死伤无数；又囚于军中，无战事得以升迁，此又为患矣。”</p>
“是故臣今日请陛下，废军制。”</p>
这句话，被秦国的武信侯说出来，和当初扶苏在朝堂之上提出此事引来的反对之声，可要小多了。</p>
至少，这一次没有蒙武站出来反对。</p>
蒙恬一脸肃穆沉静。</p>
边地要被封君，他蒙家不可阻挡皇帝陛下的脚步。而废除军功之制，这件事，据阿毅说，他父亲生前就被缭劝说过此事。</p>
蒙武最后还是无奈认可了此事。</p>
都是将军，眼睁睁看着士卒在边地受苦，但是天下又需要安定，这军功之制，自然是要废除的。</p>
蒙武最后只给他留了三句话。</p>
这第一句，日后有事，多与他的弟弟商议。</p>
这第二句，便是让蒙恬承袭他的爵位，另外交出虎符。</p>
而第三句，便是太子远谋，是我短见了。</p>
这席话，朝臣并不陌生。</p>
但是今日，冯毋择再提，朝中诸将没有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怯。</p>
军功对秦国的拖累，武将看的尤为清楚。</p>
而文臣，更是明白。</p>
这国家征收赋税，最后源源不断的供往两个地方。一是咸阳，二是军中。</p>
百万之师，倾全国之力养也。</p>
何其耗损国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