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也不逼她，只道：“你跟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吧，明天给我答案。”</p>
说完他就走了。</p>
女病人靠在床上，不发一言。</p>
高二少年擦干眼泪，仿佛重新找到了希望，“妈，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重新拿到炮参片使用权的！”</p>
“你怎么拿？我们当初拒绝服用顾卿卿的药是进入档案系统的，且协议标注无法修改！”</p>
这才是让她最绝望的事。</p>
就算她愿意放下面子想再用顾卿卿的专利药，协议已签订，就不可修改！</p>
“有办法的！卿卿学姐从来就是嘴硬心软的人，她只是不擅交际，才会让人觉得她不好相处，其实，她为人非常好！”</p>
女病人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p>
“我去找夏致，她跟卿卿学姐关系好，她一定有办法！”</p>
高二少年咚咚跑了。</p>
他直接去的学校。</p>
现在是暑假，也正是填报志愿的关键时期，按理学校不该有什么人，但是因为顾卿卿的事，整个一中，人就没断过。</p>
高二少年径直去了学生会，夏致已经成了学生会的副会长，听完他说的，直接打开手机一款APP，“你妈的身份证带来了吗？她需要用什么药？我登记一下就行了。稍后，裴氏财团的专业渠道会给她供药。”</p>
高二少年：！！！</p>
“这么简单？”</p>
夏致：“你想多复杂？”</p>
高二少年脸红了，“夏致，你知道我妈做过什么吗？知道她突然为什么不能用这款药吧？”</p>
夏致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就你妈？呵呵，说难听点，卿卿学姐从来不跟蝼蚁计较，但是蝼蚁若都是白眼狼，我会计较！”</p>
事情办成了，高二少年却难过到极点。</p>
他从学生会出来，迎头看到沐宇阳，中二少年沐宇阳已经不是他们记忆中那个二百五少年了。</p>
他眼神深到可怕，他问：“你妈也骂过我家崽崽？她也为驱逐我家崽崽做出了‘贡献’？”</p>
“宇阳学长，我、我妈她……”</p>
沐宇阳摆手，自嘲地笑了，“我家崽崽都懒得跟她那种人计较，我计较什么？都好自为之吧，以后做事，摸摸良心，我妹妹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他们的事，相反她为这些人做出的贡献大到她自己都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可就这样还是被人联合起来驱逐出境，再也回不了家……”</p>
“学长，我……”</p>
高二少年哭得稀里哗啦，泣不成声。</p>
沐宇阳想哭，但他的眼睛是干涸的。</p>
他第一次意识到，一个人太弱小是多么可怕，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多无能。</p>
在他想保护的人遭到伤害时，他什么都做不了。</p>
这一刻，中二少年终于长大了！</p>
裴氏财团开发的那款GF9专用APP，新登记注册的人有多少，就意味着曾经有多少伤害过GF9的人因为生活、工作等原因后悔，又折回来毁约。</p>
看到飙升的人数，没有任何一个人感觉到开心。</p>
侯校长和潘主任在校长办公室抱着罗九红哭了一回。</p>
卿卿这孩子，是他们看着从叛逆一步一步融入这个学校的，他们不知道她曾经遭受过什么，也不知道她性格中的缺陷来自于哪里，但有一点他们很确定，她从未伤害过无辜之人。</p>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诛之，这有什么不对？</p>
难道因为她自立强大，因为她从小被卖入黑心实验室就应该被人千刀万剐吗？</p>
那些基因实验是她愿意做的吗？</p>
又有谁知道这些实验让她和她的哥哥们承受了多少痛苦？</p>
“校长，好消息！上面给卿卿同学辟谣了！”一个老师冲进来。</p>
中心医院，高二少年刚回到病房，炮参片就送过来了。</p>
主治医生气得脸都白了，将炮参片给高二少年，却懒得再进病房看一眼，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第一次揍病人。</p>
高二少年拿着药，心里五味杂陈，他该高兴还是该愧疚或者该难过？</p>
他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神采奕奕却拧着眉头的母亲，一时竟然有点迈不进脚。</p>
女病人看到他回来，还这副模样，所有的心虚后悔最终化成愤怒：“我就说嘛，顾卿卿那种反社会人格的人，怎么可能放过报复我的机会？！你还瞎跑这一趟！”</p>
她将自己的病痛，愤怒全都化作脏话再次倾倒在那个跟她从未有过恩怨相反还让她受益颇多的小姑娘身上。</p>
高二少年目光闪了闪，他没有回应她一句话，走进病房，将炮参片放到她的床头柜上。</p>
女病人骂人的脏话戛然而止，脸上肌肉都开始扭曲。</p>
高二少年眼中已经没有悲喜，“妈，你现在可有一点后悔？”</p>
女病人：……</p>
高二少年看明白了她的眼神，摇摇头，没有等待她的回答，径直出门，坐在走廊的座椅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