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日的早朝,楼逆自然是没去,不仅如此,接连几天。他都没去,幸好,在仲秋那日,他脸上的牙印儿总算是消了。
凤酌这几日,也是绕着他走,一见他那张皮相的牙印儿,她就总觉得莫名心虚,分明是徒弟占了她的便宜来着,最后倒落的她的不是了。
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个理儿,故而也就不怎么想理会楼逆。
至于那仲秋用的竹篾花灯,她倒是试了几次,结果被竹篾在手指头上给扎出了血珠子。她也就讪讪的放弃了。
仲秋这晚,群臣都要入宫觐见,凤酌是县主,虽无实权,可到底有个虚名在那,故而她也是需要去跟皇后磕头的。
楼逆早拾掇妥当,他穿着银灰色的朝服,等在门口,见着凤酌穿一身墨绿裙衫,不太出挑,可也素净舒服,便暗自点了点头。
须知圣人是什么德性,即便凤酌多半见不到圣人,可楼逆不敢生半点懈怠,故而他让人给凤酌准备的衣裙和头面。都是以素净而主。
凤酌鲜少穿这样绿的衣裳,她很是不适地提了提裙摆,斟酌着道。“不若我去换另一身湖蓝的?”
楼逆摇头,“就这样,师父很好看。”
说着将人牵上马车,径直往宫里去了。
马车里,凤酌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那目光还特意从楼逆右脸划过。眼见彻底没了印子,她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将凤酌小动作尽收眼底的楼逆长眉一挑,他扒拉了下她发髻上斜插的白玉水滴形玉簪。就笑道,“今个是仲秋,即便弟子脸上的印子没消,那也是必须要进宫的,所以师父在瞅什么?”
他几乎自顾自话,“莫不是突然发觉弟子很是俊美,喜欢的不行?”
凤酌十分高傲地睥了他一眼,那双琉璃眸做出那等动作,顿让楼逆忽的就想起她眼眶泛红之时的娇媚来,好叫他心窝一个悸动,赶紧正襟危坐,不敢在撩拔,只怕到最后,吃苦头的还是他自个。
不多时,进了宫门,楼逆搭手,扶着凤酌下来,就见这暮色初始的时辰,诸多王公大臣都携着家眷来了。
自有眼尖之人瞧着楼逆,笑着过来行礼。
楼逆若是看脸,当是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并不妨碍他端着清贵浅笑的派头,一一颔首应下。
看着他这模样,凤酌暗地里撇了撇嘴,十足的小人一个!
还没走几步,就有小太监叠声唱喏道,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到了。
大皇子与大皇子妃一前一后下马车,举一抬眸,御旻浅就看到了凤酌,她对她笑笑,还招了招手。
楼逆伸手捏了捏凤酌指尖道,“去吧,有大皇嫂领着阿酌,我也放心些。”
凤酌点头,她眸子的不明的暮色下晶亮剔透,“觐见完,咱们就回府,我让厨娘烤上了小饼。”
楼逆低声笑,满口应了。
凤酌这才往大皇子妃那处去,与她一道,然她还没来得及行礼,御曦之就从大皇子妃身后冒出个头来,“凤三,我在这里。”
凤酌一惊,她没想御曦之竟然也来了,按理她是没品级爵位。
大皇子妃拉着两人的手,往东宫长乐殿去,“是我带她过来的,这般大的年纪,也该出来走动走动。”
凤酌瞬间就懂了大皇子妃的言下之意,可不就是相看么,想将她嫁出去了。
御曦之哼了声,不以为然,她冲凤酌嘀咕道,“那些个世家子弟,遛马走狗,哪个不是油头粉面的,连我制的刀都抬不起来,真真丢人,我才不要嫁给这样的男子。”
凤酌一个没忍住,轻笑了声。
走前头的大皇子妃转过头来瞪了御曦之一眼,并威胁道,“你若再像去年那般胡闹,我就将你制兵刃的矿山减半。”
此话一落,御曦之当即脸就垮了下来。
凤酌扯了扯她的袖子,好奇的问道,“你去年都干了什?”
御曦之轻咳一声,见凤酌眸子晶亮,实在好奇的紧,这才小声的道,“也没干什么,就是把忠勇侯徐家一嫡出公子给吓着了。”
见凤酌不解,御曦之又道,“若说忠勇侯是虎(www.shuxie8.com)父,那徐姓小儿就是个犬子,一身的书卷气,手无缚鸡之力不说,还胆小如鼠,去年的仲秋,老是在我身边晃悠,我烦了就给他一袖箭,不曾想将人给吓的来跪下。”
凤酌倏地就想起上次在珍宝阁管她强买润黄的男子来,“哦,是他来着。”
两人低声闲谈间,转瞬就到了东宫长乐殿。
今日的长乐殿开了正殿,泱泱一大屋子的夫人姑娘,衣香鬓影的好不热闹。
大皇子妃带着凤酌与御曦之径直到皇后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皇后并未多说,招了三人起来赐坐,复又等着后面的命妇上前。
凤酌甫一落坐,就察觉到一股恶意满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环视一圈,就看到一身穿宫装,梳高髻,装扮的比皇后还隆重几分的妃嫔,冲她笑了笑。
御曦之注意凤酌的目光,遂同她解释,“那是贤妃娘娘,你家端王的亲姨母。”
凤酌点头,就在御曦之以为她要上去行礼请安的当,凤酌撇开了头,权当没看见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