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朝众人团团抱拳,便在府中佥书的指引下,坐在一个极靠上,却又不与文武同列的位置上。
他坐下不久,便听到三声鼓响,众官纷纷起立,又听有人高唱道:“总督大人到。”
在一片‘拜见部堂大人。’的山呼声中,一身戎装的抗倭总督张经,便从屏风后转出,径直在堂上后坐下。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浙江巡抚李天宠,他在左第一位坐下。
张经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尤其是在赵文华脸上停留了很久,一想到这一年来所付出的心血、所遭受地冤屈终于要在这一刻水落石出了,张总督的眼角竟有些湿润。张经深吸口气道:“诸位同僚,请坐。”
待众人坐下,他那洪亮的声音继续响起:“今日召集诸位,目的不言而喻。现在时间就是胜利,本官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们,经过大半年地布置,
军已经准备就绪,并分批到达指定位置。倭寇也在舍之下,主力离开了海岛,在林、川沙洼一代盘踞。”
说着大手一:“上地图。”
便有两位佥书抬着一面巨大地苏杭地图,放在部堂大人身后。
张经起身拿起一支短竹棍,指着地图最东侧的两个黑点道:“这里是林、川沙洼地贼巢**,其中北面川沙洼是匪酋王直的一万五千余人,南边拓林是徐海地一万余人,两相距不过数十里,护卫犄角,遥相呼应。”
“部堂大人准备先对哪个动手?”这时候敢开口说话的,非赵文华属。
张经冷笑道:“不监军大人费心。本官将亲帅嘉兴、杭州兵马,以及广西兵,大举进驻松江,作势进剿王直。徐海等闻知嘉杭兵调松江,必以为嘉杭空虚,肯定会率军突入嘉善,趁机劫掠嘉杭。”
赵文华一听就蹦起来道:“说张大人,虽然本官一直逼你甚紧,却也不是让你破罐子破摔,一下招惹两大倭寇啊。”他也知道倭寇的厉害,以明军目前的实力是没法同时应付的。
“监军大人不激动,听本官为你分解。”张经把脸一转,不再看那张可恶的脸:“王直和徐海虽然都是大倭,但两人却有本质不同。王直虽然也抢劫,但他骨子里是个商人,徐海虽然也走私,但他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强盗。所以王直会顾及本官的大军,算计成本得失。但徐海不会,他一看到空当,就一定会像头饿狼一样扑上来的。”
文华还是担心道:“万一徐海不攻嘉杭,而是与王直前后夹击,那部堂大人岂不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笑一声道:“不可能!”便分解道:“这两大匪酋关系相当微妙,徐海地叔叔徐乾学,曾经是王直的合伙人,而徐海又是由其叔叔带入行的,所以王直一直以后辈待徐海,动辄呼:‘小和尚啊小和尚。’”引得众人一片低声哄笑……但这绝不是张总督开玩笑,而是确有其事,因为徐海在下海之前,曾经在杭州灵隐寺当过撞钟的和尚,法号普净,又称明山和尚。
但是人家徐海现在也是手下数万人:一方诸侯了,在这样称呼他,就算再好的脾气也会恼,更何况脾气暴躁、目中无人的‘天差平海大将军’呢?所以张经很肯定道:“本官敢断言,如果徐海遭到攻击,王直很有可能会去救。但如果王直遭到攻击,徐海一定会幸灾乐祸地。”
赵文华又冷道:“大人总是说徐海多么多么厉害,难道他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吗?”
“本官不会引蛇出洞吗?”张经哈哈大笑道:“再说赵大人以为半年以来,本官约束部众,不许他们出战是为了什么?”说着剑眉一挑道:“示弱而已!”用竹棍一点那两个黑点,两眼一瞪道:“倭寇敢于上岸盘踞,就说明他们已经坚信我军畏敌怯战,早已不把我军放在眼里。”数月的憋屈今天终于吐出来,张经笑得极为畅快,竟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
待笑完了便不再理会赵文华,说着一拍惊堂木道:“众将听令!”
众将领便轰然起身,只听部堂大人分派道:“俞将军,本官令你率本部五千健卒,督两千永顺土兵开拔进驻嘉善城内。”说着看一眼这个他并不太喜欢的将领道:“你要注意保密,于子夜进城。
一到城中即刻戒严,不许任何消息传递出城。倭寇过嘉善时你不得暴露行迹。但若是倭寇掉头东归,便立刻截断其后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留下。”
俞大猷拱手领命,朗声问道:“敢问人,如果倭寇没有掉头呢?”
“待会再说。”张经淡淡道,说着看一眼自己的爱将卢镗道:“声远,你率领两千保靖土兵,及本部五千兵马在城东双溪桥设伏,阻敌于石塘湾,此战务求必胜,绝对不能让倭寇南下杭州。”
张经这才对俞大猷道:“如果倭寇返回,你仍是要不惜一切代价阻击。”说着将两支令箭递给他俩,沉声道:“你们二位的目标,便是将倭寇往北撵去,倭寇一旦北遁,本官会立刻率军返还,与汤克宽的水军左右夹击,与尔等完成合围,力求一战全歼敌军!”
抱歉抱歉,实在抱歉,这章实在太难写了,因为关于明军地一连串大捷,史书上的说法自相矛盾,把我也搞得晕头转向,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静下心来比较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比较合理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