毡帐外两方的人马正在蓄势待发,气氛极为紧绷,而毡帐内,两名少年背负着双手,一前一后站立在帐门处,观看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九哥,让我出去制止他们吧。”站立后侧的少年自告奋勇,语气中颇有些焦急。
被称为九哥的少年还是保持沉默,双眼望着前方已经开始互相叫嚣的人群,一动不动,眼神炯炯地盯着那抹倩影,久久无法移开。
眼看着双方就要动起手来,后侧的少年忍不住再次询问,“九哥,您到是给个话啊,再不制止,可真要打起来了。”
九哥这才回过神来,朝后侧的少年微一颔首,看着他箭一般地冲了出去,才又再次转首,把目光重新投向那抹倩影。
多兰雅若站在人群后方,清闲地望着正在互骂的侍卫们,一点都没有出声劝阻的意思,在冬猎期间,谅他们还不敢把事情闹大,也只是打个群架出出火而已,更何况,论打架,她英勇无敌的阿哈们是绝对不会输的。
可是,她的好戏没看成,因为一道喝声破空而来,“都给我住手。”
这一道强而有力、中气十足的喝声盖过了所有人的叫骂声,让已经开始互推的侍卫们全停下手来,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往那位喊话之人望去。
就在离他们相隔几十步开外处,站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多兰雅若仔细打量了一番,站立着的是一位少年,年岁似乎与她相若,梳着油光闪亮的长辫子,头戴银鼠暖帽,穿着褐色镶毛领四衩皮袍,宝蓝色貂皮坎肩,厚底毡靴,身形颇为挺拔健硕,长得脸方额阔,眉宇之间,英气蓬发,他就在那随意一站,却自然散发出一种气派,绝非等闲之辈。
少年朗声道:“大家还是散了吧,要是不听劝,非要闹事,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口气不小嘛,他这话一出,很多侍卫都不服气,反而愤怒地想上去揍他。
弼尔塔哈尔和哈尔巴拉手一挥,阻止了气愤的侍卫们,朝着少年郑重地行了蒙古礼,说道:“是,十一阿哥,我们这就退去。”
十一阿哥!
就多兰雅若所知,能被称为十一阿哥的皇子,应该就是未来的襄亲王博穆博果尔,难怪有这么强的气势。
这一下,再也没有人敢怠慢,全都规规矩矩地行礼,很快,聚集的两方侍卫开始往后撤退。
多兰雅若忽然想到一事,对着巴雅斯乎朗嚷道:“把那奴役留下,你这人如此卑鄙,肯定会用他来泄愤。”
巴雅斯乎朗气得整张脸涨红,可在十一阿哥面前,又不好发作,只能甩袖离开。
多兰雅若走近倒在雪地里的奴役身边,蹲下身子,轻轻说道:“从今日起,你就是自由之身了,好好养伤,往后才能谋求出路。”话说着,多兰雅若解下外面的大麾,盖在了他的身上,报以安慰的一笑,之后,便欲起身离去。
不知何时,博穆博果尔已缓步走到她身边,她站起身后,两人不期然打了个照面,他的眼神充满了对她的欣赏,毫不掩饰的赞道:“格格凛然正气、仗义执言,锄强扶弱,且出口成章,真是难得一见的女中丈夫。”
多兰雅若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当面称赞,颇不习惯,不禁有些报赧,“十一阿哥您过誉了。”
此时,多兰雅若双颊染红,羞中带笑,笑露娇涩,真真是明艳动人,博穆博果尔不觉看得心动神驰。
如今,帐也算了,气也出了,多兰雅若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就不便久留,对着博穆博果尔行了一礼,出言告辞。
多兰雅若俐落地翻身上马,在博穆博果尔的目送之下,挥动皮鞭,策马驰去。
躺在雪地中的奴役紧紧抓着身上温暖的大麾,遥望着她的那道背影,眼中溢满感激的泪水,强撑起身子,轻轻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歌谣。
哈如巴拉山上的花儿,
是你腮边的那抹红润,
乌力吉木仁河的水儿,
是你臂上的雪白肌肤,
你是那么美丽,我善良的姑娘。
我愿是草原上的那颗小草,
被你轻轻地踩在脚底,
我愿是那顶坚固的大帐篷,
为你遮狂风挡去雨水,
我会永远祝福你,那善良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