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本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武人的本能让他提起横刀，“唐军从何处而来？难道洮、叠、宕、秦四州都被攻陷了？”</p>
洮、叠、宕、秦都有少量士卒驻守，唐军就算要打，自己也会得到消息。</p>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部下比他更迷惘。</p>
短短半炷香的时间里，城里也响起了呼喊。</p>
“大唐！大唐！”</p>
这两个简单的音节仿佛蕴藏着无穷的魔力，即使不通唐言的嗢人，也无师自通的喊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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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湟诸州嗢末人中，吐蕃、吐谷浑人居多，而陇西诸州却是大唐遗民居多。</p>
李唐皇室，正是出于陇右。</p>
秦汉以来，无数声名赫赫的名臣猛将出于此地。</p>
这片土地自始至终都流淌着大唐的血脉。</p>
人力终有尽时，杨崇本一声叹息，“开城迎接王师！”</p>
临州的战事没有这么轻松。</p>
临州即为大秦陇西郡治所狄道。</p>
“甘护仑是铁了心为吐蕃殉葬！”郝摧不怒反笑。</p>
甘护仑是彻彻底底吐蕃人，为吐蕃戍守此城三十年，城内三千甲士都是正统的高原后裔。</p>
“此人守城有方，倒是一员宿将。”张琏叹了一口气，泾原将士又将浴血。</p>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沿途受降纳叛，功劳也就小了很多。</p>
泾原军需要大战来证明自己的价值。</p>
“当年吐蕃趁乱攻破长安，掳我子民，死伤无数，今日就让甘护仑老儿来还！”郝摧提着横刀吆喝一声，精锐亲兵纷纷聚在他身边，“将军在城下稍后，末将去取甘护仑老儿人头！”</p>
张琏笑着点头。</p>
郝摧出现在城下，攻城的泾原军气势立即就变了。</p>
城上仿佛也感觉到此人威胁太大，石头、弓箭全都冲他而来。</p>
郝摧在长梯上如同灵猴一般，只避石木，不逼弓箭，健步如飞，十几个呼吸就冲上城墙，狂笑着冲入敌阵，刀光滚动，守军的盔甲和盾牌仿佛是纸糊的。</p>
临州城就像是陇西诸州中的异类，很少跟周边势力交流，也不主动侵犯他人，困守一地，越来越穷困潦倒，盔甲早已破损不堪，盾牌也只是木板，就连长矛也只是加了一块铁。</p>
这样的军队在如同铁兽一般的郝摧面前，简直是叫花子。</p>
唯一可取之处就是守军的顽强意志，前仆后继，宁愿死在郝摧刀下也绝不后退。</p>
连杀几十人之后，饶是勇猛如虎的郝摧也气喘吁吁。</p>
好在此时泾原军大部分已经攻上城墙。</p>
一个时辰之后，城墙的上守军已经被清理干净。</p>
但城内依旧反抗激烈。</p>
张琏命精通吐蕃话的人劝降，迎来的是更激烈的反抗。</p>
甚至城中的居民都被动员起来。</p>
唐军军纪，不得侵害百姓。</p>
泾原军在张琏的带领下也一直遵守。</p>
但今天的形势却远远超出他的意料，不仅临州军顽强反抗，城中百姓也疯狂抵抗。</p>
很多士卒路过民房，却被从低矮窗户刺出长矛刺中面门。</p>
还有的被巷道中扔出的套绳扯入黑暗中，传来一声声惨叫。</p>
劝降的人更惨，在主街上被两道绳索套住，当街被撕成了两半，鲜血和内脏洒在地上，两截尸体却被扯入巷道中。</p>
敌人丧心病狂张扬大笑……</p>
短短半个时辰，泾原军的伤亡居然比攻城还大。</p>
张琏心中在滴血，泾原子弟跟他血脉相连生死与共。</p>
郝摧高声吼道：“诸军听令，全城鸡犬不留！”</p>
张琏闻言大惊，“你大胆！”</p>
郝摧双眼血红，“他们能杀我们，我们不能杀他们？这是什么狗屁军纪？陛下怪罪，本将自刎谢罪，不耽误你升官发财！”</p>
“你……”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慈不掌兵，张琏眼睛也红了起来，“屠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