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皇甫惜歌回到锦茵院，便叫璎珞打发个小丫头去将墨儿喊来。
墨儿随着养父母住在下人院儿，一来一回便要半个时辰。皇甫惜歌问过大李姑姑，大李姑姑说：“阿四家的说了，只要郡主开口，跟着您去萧家做陪房义不容辞。”
陪嫁的人选早都定下了，皇甫惜歌知道母妃并不在意多上一户两户，因此在没问过墨儿之前，也不曾向母妃提起。
“如果墨儿真的记得她本是殷州人，就带着她和阿四家一同去好了。咱们在殷州那处郡主府，正好也需要阿四家打理。嬷嬷您看如何？”皇甫惜歌问大李姑姑，却绝口不提自己晾了墨儿这么久的缘故。
大李姑姑微笑点头：“那敢情好。先不说遂了墨儿这丫头的心愿，郡主府那处宅子单放几个老苍头和粗使婆子们，也不像个样子。有阿四家的替您管着，随时想过去住两天都是利落的。何况阿四又是个能干的，还能经常替您巡巡铺子。”
之前洛府送那四个丫头过来时，还给了皇甫惜歌两个铺子作陪嫁。与其说是铺子并不很贴切，那是两家自带生药铺的医馆，都地处殷州城内。
当初王妃嫁过来的时候，洛家的医馆药铺还没开到京城来，洛老夫人便在京郊给女儿买了两个庄子和大片的土地陪送。如今洛家的产业已是无处不在，拿两处出来送给外孙女，也算弥补了当初女儿陪嫁里没有铺子的缺憾。
洛家送人过来的管事儿说：“我们老夫人说了，不过两个小铺子，给郡主挣些脂粉钱罢了，还请王妃与郡主莫要推辞。”
王妃厚赏了来人，又让谢妈妈替她亲自将那管事送到王府大门外，捎给自己娘家的礼物装了几马车，随着那管事回殷州洛府交差。
如今皇甫惜歌听李姑姑说起这两家医馆，不由得叹气：“您说我外祖母这不是平白给我找事儿做？医啊药的我又不懂，如今还能用着洛家的老人儿，往后可怎么办？总不能等老人儿们做不动了，再去洛府要几个吧？”
“到了殷州可得让阿四张罗着招些小学徒，让那些老人儿给带出来才好。阿四家的两个小子也可以去学学，以后能顶些用处。”
“这自带生药铺子的医馆。好处是洛家独有的药方不会被外头偷学了去，可是坏处也就来了。若真有病患出了事。方子是你地药也是你的，无论如何也逃不掉官司呢。”
“若不弄些自己人放进去，总归是不放心。倒还不如仍还给洛家打理。每年年底分些红利给我便好。”
大李姑姑并不惊讶郡主的细心。小小年纪便能将多少年后地事儿以及有可能发生地不利都想到了。这孩子是她和小李姑姑从两拃长带大的。说句拿大地话，王妃虽是郡主地亲娘也不如她们二人了解她。
只是郡主自从那次病好后，便多少有些想法儿令人看不懂了。好比这分红利的事儿，靠谱儿么？如今洛老夫人还在。几位舅老爷也疼郡主。自然不会有人敢于吞了她该得的。过个十几二十年呢？等洛家的内外当家都换了。会不会想着将这本是洛家的产业拿回去？
大李姑姑便说了自己的疑惑。皇甫惜歌笑道：“可以和他们签契约啊。我将这本是我一个人地铺子给了哪个，哪个便负责所有事宜。我只要三到四成的利润便好。”
“若那人打理得好，他自去拿他的一大半。而他既拿了大头儿，那么坏事他也要全兜下来，不要指望牵连我进去，更不要指望我替他出头摆平。”
“若是过上几年，可能这出出头的事儿还好商量。可万一我在萧家还没站稳就要去弄这些烂糟事儿，还不够丢脸的。”
“另外，契约里一定要约定好，无论是经营过程中或者账面儿上有猫儿腻被我发现了，我有权随时收回铺子，另寻他人合伙儿。”
“若是那医馆做好了，肯定会想多开几个才好啊。我那时已成了萧家人，再做这行业可是对洛家有威胁的。我这样做便有了个好处，不多发展，不拉着萧家与洛家作对。我洛家那些表亲们可是要指望这个吃饭的，我不能做个白眼儿狼。”
大李姑姑用了不少心思消化着她说的这番话。越发觉得这孩子的鬼心思是越来越多了，而自己也是越来越如同雾里看花般看不懂她了。
“这个，听起来倒真是不错的想法儿，可是别人能答应吗？是不是有些苛刻？”大李姑姑试探着。坏事儿让人家全兜着，人家能愿意吗？
皇甫惜歌不在意的一笑：“无本儿买卖谁不愿做？只是那人选我还没想好。太近了吧，如此做未免有些绝情，太远的，有契约也还是信不过。”
“不过倒也不急，到了殷州再说也不迟。如果这两家医馆的掌柜和大夫们都还年轻并且真正的能干，咱们自己做也无妨。”
璎珞在帘子外头低声道：“郡主，墨儿来了。”打断了皇甫惜歌与大李姑姑的继续对话。
皇甫惜歌硬将大李姑姑从圈椅上拉起来，按坐到她那金丝楠包镶的木炕一侧，“夜凉，姑姑上来坐，比下头更暖和些。”
她自己也在那炕上靠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吩咐璎珞：“叫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