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开着车，关大山的眉头紧锁，很反常地一言不发，坐在旁边的严妖精偷偷地看着她的侧脸，心中也是波澜起伏，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小男生了，今天晚上关大山的冷酷，甚至可以说是残忍带给她的震撼太大了，如果说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大学生，现在是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在怀疑我的身份是吧？”关大山没有转头看严妖精，淡淡地问道。
“是，”严妖精也没有掩饰，她觉得有必要和关大山好好谈一次，如果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她不会理会他是什么身份，可是……他并不是不相干的人，“如果你觉得可以，就对我说实话，当然，我也不会勉强你。”
又是一阵沉默，关大山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严妖精说，说实话，他并不想对严妖精有所隐瞒，但是如果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她，她根本就无法承受，自己的经历对她来说远远超出了她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其实，从那一次和杨伟的冲突开始，你被抓进了警察局，居然有军方的人来帮你，那个团长还和你称兄道弟，后来又是在秦姐的店里和黑社会冲突，再然后又是在汽车市场……我一直都在怀疑你的身份，但是你没有说，我也就没有问，我想，如果你愿意，你会主动说出来，可是一直以来你都没有……”严妖精双眼迷茫地望着前面，就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今天晚上，你在危急关头出现让我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不知道，当时我都准备好去死了，说实话，在看到你出现的那一刹那，我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你本来就是我的亲人……”
“但是后来你对那个日本人的所作所为让我震惊，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出气，可是……我始终觉得那很残忍，当时你的样子让我害怕，我感觉我对你很陌生，我不了解你，一点也不了解，甚至，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叫关大山……”
“呵呵，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叫关大山，”关大山苦笑着回答：“我甚至连自己是不是姓关都不知道，如果你不介意这个故事有点长的话，我可以说给你听。”
“只要你愿意对我说，不管多长我都愿意听，”严妖精正色说道：“因为……我想了解你。”
“好吧，那就从我开始有记忆说起，我记得从我记事开始，我就跟着一个酒鬼老头儿生活在一起，那时的我们基本上居无定所，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关大山索性将车子在路边停下，开始讲述他从小到大从未对人提及的往事……
从他有记忆开始一直讲到从佣兵退役，当然，之后做杀手的经历还是没有对严妖精说的，这个故事究竟说了多长时间两人都没有察觉，关大山是第一次向别人敞开心扉，心中埋藏了多年的苦闷、孤独、挣扎、彷徨……种种苦涩纠缠在一起，让他觉得胸口就像压了千斤大石一般透不过气来，说到动情之处，这个平日里没有一点正形，油嘴滑舌的男人竟然眼眶发红鼻子发酸，虽然那眼泪没有流下来，但是雾气弥漫的眼睛里却着实藏着道不尽的辛酸……
而严妖精却早已经泪流满面，她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流泪，在黑暗中，关大山也看不到她脸上滑落的泪水，现在严妖精总算明白关大山为什么平时老是没有个正形油嘴滑舌了，从心理学上面来讲，这是一种心理补偿行为，正是因为他从小到大生活在一种缺少关爱、苦闷、孤独、挣扎、彷徨的不快乐的环境当中。
所以当他成年之后，因为心底深处对那种环境的深深恐惧，为了让自己摆脱那种恐惧，为了刻意让自己快乐起来，或者让自己感觉到自己可以快乐起来，才变得没有一个正形、油嘴滑舌，这其实，只是他掩饰内心苦闷的一种外在办法而已，这个小男生的内心其实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快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人仍然沉浸在这个故事当中，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就这样默默地坐着，任凭大路上的车子驶过一部又一部……
终于，还是关大山先开口了，他故作轻松地笑道：“我说，咱们准备在车上过夜吗？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车，这么小的空间，做点啥也没有情调呀，要不，咱就近找个房间？随便做点喜欢做的事？”
“大山，我能理解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真的，我能理解，你知道我姐为什么会那么凶吗？其实我和我姐也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我基本上是我姐带大的，如果她不凶一点，我们俩姐妹不一定能活下来，所以，我能理解你的那些苦。”严妖精并没有理会关大山的调笑，而是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
“哦，难怪我第一次看到你姐的时候就感觉到她的凶悍实际上是形而外的，看来我没有看错，这都是生活逼得她不得不凶的。”关大山恍然，老神棍的那几招相面之术还挺灵嘛。
“嗯，其实我姐人挺好的，特别是对我，从小到大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她都会留给我，在感情上，她不仅是我姐，更像是一个母亲……”
“嗯，我了解，真羡慕你还有这么好一个姐姐，至少还有这样一个亲人，呵呵……”
“其实你也可以把她当成姐姐啊，我不介意再多一个亲人的。”
“真的？我也可以把她当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