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看不到的门后把手上,沈思成隐忍下来的力气全部倾泻到了上面,紧紧的捏握,虎口和指关节承受着巨力,发白发青。
男人弯腰,提起两个礼盒,点头示意。
沈思成松了力,沉默着点头回应,将门往侧边拉,给出入内的空间。
一回两回三回,东西礼品很多,男人来回三次,每次都提着两样,有板有眼的标准化。
沈思成在侧边站着,微低着头,迟了两秒,才让自己的目光带上往日里的审视。
循环往复的过程很快,等到男人最后一次站到门外,他脚边已经没了别的东西。
男人站定,右手握拳左手托下,他点点头,说:“好了,祝你新年愉快。”
沈思成终于再出了一声:“新年愉快。”
语气没有松懈,显得有些生硬,完全没有融入佳节的气息。
和他同样的,站在门外的男人也是如此。
沈佳梦忍不住好奇,跑下沙发来到玄关处,脑袋刚过拐角,就正好见到她爸爸把门给关上了。
“爸爸是谁呀?”
沈思成合上门后定了两秒,仰头思索,然后才回:“一个熟人。”
“喔……”沈佳梦圆起小嘴,若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摆了一地的礼盒,心想是多熟的熟人才会送这么多东西呀,而且怎么都不进来见一见呢?
好奇怪。
但爸爸也没有多说,她也不去多问。
看着光洁地砖上的大堆礼品,沈佳梦有模有样的撸撸袖子,自告奋勇,提起两大盒往客厅里挪。
沈思成抬起手臂张一张嘴,他明显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把到嘴的话给咽回了肚里。
她只是不懂而已。
沈思成摇摇头,滤去头脑中的想法,弯下腰提拉起剩下的礼盒,跟着女儿的脚步走进厅内。
——
从一楼大厅往上拖,在极致的效率下,需要拖多久?
答案是:一个小时。
中午十二点,尽心竭力的裴清吁了口气,出了点小汗。
这只是拖地,要是把扫地也算上,他起码得多花个半小时。
地板都不太脏,所以他就省了这个环节的功夫。
楼顶的风景是独好的,只不过寒风飕飕冷气瑟瑟,风儿一吹衣摆一飘,好嘛,那悬在头顶的太阳就变得跟纸糊似的了,点用都不顶。
裴清两腿荡在半空,仰着面去感受凛冽的寒风。
这家伙爬上了搭建在楼梯上方的楼顶的小房屋,这是他家楼房的最高处,坐在这里虽然不会让他的视野宽阔太多,因为周围邻居的楼房少说也是三层打底,但在这沐浴冬日的太阳也是不错的。
裴清家这幢楼房算作四层半吧,一楼二楼三楼四楼,加上一个楼顶,这样的称呼形象又贴切。
楼顶存留着裴清的许多回忆,很多东西、很多事情,让他如数家珍,比如躺在角落里的褪了色的塑料水枪,比如奶奶的小片菜地,比如纸烂的烟花筒子……
还记得小学时候就在这和曾俊那家伙在这打过水仗,还记得在阿嫲的菜地里捉过七星瓢虫,也还记得那年放烟花,拿着火炮筒朝电线杆射……
和发小拿着水枪对射的水仗不会再有,菜地捉虫的童趣也不会再有,熊孩子搞破坏的事情当然也不会再有。
在记忆中回溯那些以后再也没有的事情,应情也应景,这种感觉很美好。
人没了记忆不是不能活,但逐级而上的情感往往是搭建在记忆之上的。
如果没有了记忆,那么人和那些受本能支配的原始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