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我终于见到他，但他说不记得我和女儿了。”
同他在一起的是个很美丽的女子。高雅大方。有很利落的气质。她每想起这个，就要发疯。她的十年，最美丽的时光，同师姐反目，失了武功没了师门，这样的代价，算什么呢。
董华以为陆炎会哭出来，却没有。他很想把陆炎旁边的男人推开。那样拘束守礼的轻拍，有什么用？若他在她身旁，他会把她揽在怀里，给她温暖安心的怀抱，不让她故作坚强忍泪。
“哇……小陆，我真是个大坏蛋。”肖弯弯又哭了。屋里其他人都偏头叹一口气。
……
我拉着秋超在园子里转来转去，找大小相近，形状合适的小石子。我还未跟习武，和娘一同在村里生活的时候，同村里的小孩子是有东西可玩的。刚刚想到的就是玩石子。我从来佩服发明石子游戏的人，几颗小石子，可以同几个小孩子一起玩上老半天。经过我的询问，确定秋超不懂得这个游戏，于是我有点为人师表的得意了。因为秋超是第一次玩，所以我决定玩五颗的那种。规则简单，也不必找那么多颗石子。
园子里的石桌成为我们的游戏之所。泥地不平，抓石子的时候常常带起一手的泥沙，玩起来总不爽快。在桌子上玩，位置太小，撒石子的时候要留心，不要太大力，以免滚出桌外掉到地上。在桌上玩，不如趴在地上于角度和力度方面可发挥的范围广。但秋超对站在桌边玩的方式比较满意。他坦言蹲下来会让他很吃力。太难受的话，就会没有玩下去的心思。
秋超的手胖胖厚厚的，却灵活得出乎我的预料。其实我不该对一直保持优胜作出幻想。想他那么容易就能把双勾用得顺手，就不该对他以貌取人。
只是玩了几盘，他就占了常胜的位置，我领先多年的对敌经验，却没有足够打压他气焰的魄力。
正玩得丧气，阿荷大步跑来，抚着胸口，气喘未定，就说。“小柯小姐，董爷叫你去厅里。”我挥挥手。“等会儿。”秋超原本玩到第十关，被阿荷打断，手滑了一下，碰到了规定不能碰的石子。我高兴了。轮到我啦，这回应该可以超过他了。
董华找我能有啥事？厅里有那么难对付的女人，我还是晚点再去比较好。胜过秋超，其实对我没那么大的吸引力。我又不是那么固执的人，非要赢回来不可。
玩到第十一关。我叹口气。还是安不下心继续玩。
“你要记着啊，玩石子是我教你的，以后你玩得再好，也别忘了我。”
“不忘的。”他看我把石子撒在桌上就走，停了一下，将它们拢了收到袖里。
慢慢走去。却都没再说话。
“娘，你怎么了？”未挨近大屋，秋超就远远的丢开我跑去。我也冲进去。秋超的娘哭得那么厉害，叫人不安，是出了什么事情么。又是谁能把她惹得这么难过。
“小柯。”我愣住了。坐在凳子上，把脸转过来看我的，是我的阿娘。六岁离开她，五年了。
“阿娘。”我慢慢走过去。秋超费力的把他娘从地上拉起来塞到凳子上。我待娘身前的地儿空了，才松开阿娘的袖子，窝到她怀里。“阿娘。”我又叫。
阿娘伸手摸我的头。然后站起，双手抱过来，搂着我的身子往上抬。我的脚尖才离地，她就没力气了，只得放下。“长高这么多，重得娘都抱不动了。”听来像高兴又像伤心。她捧了我的脸使劲看。“模样变了点儿，好看些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也伸手抱着阿娘。很多次我以为见到阿娘的时候我会觉得陌生，会不习惯她的怀抱和碰触。那样我和娘都会很难受。幸好没有。原来不管分开多久，都是一样的。
过得一阵。我抬眼看看，叫了他一声。他模糊应了，也不说什么。
秋超的娘还在哭，只是声音小了许多，还沙哑了嗓子。叫人听得凄凉。
我看看娘。她放开手。我于是慢慢走过去，拍她的肩膀。“别哭了啊。”秋超这回哄得不起多少作用，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怎么了，我娘怎么了。”他尖着嗓子挥拳头对胡米吼。胡米虽然不计较他的态度，却也没有分担他焦急心情的意思。“不关我的事，别问我。”
秋超视线转向我的阿娘。
我白他一眼。继续拍他娘的肩。“别哭了，别哭了啊。”
她慢慢的止住哭声。“小柯，我对不起你娘。”
我点头。“哦。”
她又要哭。
“我娘一定不怪你了。要不然她才不会看你。”
她抹一把泪，偷眼看一下我的阿娘。“可是我怪我自己。”
“你再哭，小超就急死了。”她赶紧四望找秋超。看见秋超红着眼似要发狂的样子，她马上去抱着他。“小超，娘没事。娘不哭了。”秋超被他娘抱着，才安静了，呜呜的哭起来。
“小超乖，没事了啊。”他娘哄他。
这一团混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走回阿娘身边，偎着她。
“哎。”听她叹了一口气。
“哎。”我也叹一口气。
然后阿娘和我相互望着，眉都笑弯起来。虽然周围环境怪异，但我和娘在一起。
就不要在意旁人如何了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