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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1 / 2)

小人物女侠 青原 更新时间 2021-09-02

 除了熬药,我在这里要用火的地方还有做饭。只做我自个儿的。对于帮我治病的那个女人,我心怀感激,可若是用热情的态度换来的是冷漠的回应,我不乐意。她对我的不喜,并不能因为我小小的感激就有所改变。她的生活里,我本来就无足轻重。我的示好,对她来说,只是不耐。头一回做了吃的,叫她吃,那一双眼瞪得哟,好像我的饭菜折辱了她,面色复杂得把那张漂亮的脸蛋都有点扭曲了。讨厌的人的示好,是很使人难受的事情吗?

于是我每天心安理得的取了厨房的菜啊米的,煮好自己吃了就是。既然新鲜的菜蔬会准时出现在厨房,那么她的伙食也不是我需要担心的。我煮的东西不算美味,相对那些有专业厨子的小饭馆而言。至于大的酒楼,对它们的菜,我没有印象,所以不作比。但总是可以入口的。毕竟我于这方面不算拙劣,煮的次数也还算多。

小瓦锅里的米香溢出来,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把洗涮好的炒菜锅架上,往灶里添了柴火,炒个竹笋小肉片。还好我手艺不算差,要不受罪的岂不是我自己?想想留在小猪林的连筝姨,努力了那么久,也不见得比我高明。就有点沾沾自喜。我还算有点天分的吧。

炒完菜,就有些迫及待的去勺饭。热腾腾的食物气味,更叫人肌饿难耐。我盛好饭,惊愕的看见我当桌子用的大椅子边蹲着一个满下巴胡渣的大个子。他衣服是干净的洗得发白的淡蓝色,破了几处也没有缝,脸色微黑,两只眼睛盯着桌上的菜。年纪大概多少,我猜不出来,总之一定比他们小得多。不是说他们显老,而是他们经历的生活太多,显出来的那种大人所特有的从容,和隐约的沉重感。这个人虽然蹲着也不难看出他的长手长脚,个子是大了,脸上却可以看出一点心虚忐忑,还是太嫩啦,脸皮不够厚。无端出现在别人的厨房,觊觎别人的午餐,谁也不会觉得是很理直气壮的事情。但我还是觉得他给自己的难堪太多了一点,一顿饭其实算不得什么。

我端着碗,站在他面前,有点可怜他的不安了。这样亮晶晶的眼神,无喜不安的可怜神情,我是没法不心软了。于是知道自己的菜难以保全。即使他的扮相不楚楚可怜,我也要作好吃点小亏的准备,若面前的人是个面相凶恶的呢,为了一碟菜与人交恶,不值得。如果我一个人很满足的把菜吃完,我之后的心情就会很好。但现在有人垂涎我唯一的午餐,若是一切正常发展,它一定不会完全进到我肚子里。

“小丫头,也给我装一碗吧。”他的声音低沉温和。既没有谦卑的恳求姿态,也没有骄傲的蛮横,淡淡的请求,似乎答应与否他都不会因此情绪激动。很好,这样一个人,是不会行为暴烈的争夺微末之物的。心下更是安定了许多。他的态度如此,便是于我无厉害干系,我的人身安全没有问题。当然不能排除他是个阴险的人,表里不一。我衣兜里揣着一包香粉,也不是全无应对之力。只要我有力气伸手,他就逃不脱。只要撒开来,药粉能以最快的方式扩散到周围五米之内,而它的几粒粉尘,就可以产生不亚于平常的水服效果。并且是立刻起作用,缓冲时间可以忽略不计。是很霸道的药呢,可惜有效距离太短,很冒险。要知道,有些人的忍耐力是与众不同的,那样的人,一定可以坚持到把弱小敌人消灭才昏。

再就是我没有解药。那个女人指给我一些药粉药丸,说了一句,“那些,你可以拿来玩玩,别的不能碰。”就算如此,我怎么敢真的用着玩?我没有试过它们的具体施用方法,不小心着了道,哪个来帮我?打扰到她,可不又要生气。她又不告诉我哪些是解药,我手痒了带一点在身上,也不敢乱用。

我担心的是我放了药,他昏了,我也昏了,然后他比我醒得早,他要杀还是会杀,要捉,我也不可逃脱。这种情况很有可能。那个女人看来不会管我。我能不能按时吃药,是不是安全,她大概不会在意。庆幸的是,目前我的多余猜测全派不上用场。他眼神明亮清澈,对我才做好的饭菜是单纯的渴望。我只要大方一点点,就可以打发他。请访问轉載我为自己几乎是不自觉的就起防人之心感到稍稍羞愧。明明对着那么可爱的眼神,还要先怀疑一番。

“好吧,你等一下。”我另找了副碗筷,洗干净,然后把剩下的饭满满的全装到碗里,端给他。“哪,你要是早点说你要吃,我就煮多一点了。”现在的情况是,我吃不饱,他也吃不饱,大家都不能痛快。我把菜拨了一些到我碗里,就端着碗坐到一边的小凳子上,自顾开吃了。他看着余下的大半碟子菜,很感激的样子看了我一眼,才快速而不粗鲁的一口口吃起来。我不是想让他,实在是在明兰居士那儿受了毒害。以前觉得和多少个人吃一个碟子里的东西都无所谓,现在,却不愿意和一点不相熟的这个人搅和一盘菜。虽然他看起来有点狼狈,但一点也不显得脏,只是胡子太碍眼。上半张脸,眼睛鼻子都很周正,皮肤也不错,虽然黑了点,总算光洁干净。和这样的人一同吃饭,是可以接受的。武林人士应当很豪爽的嘛,怎么可以放任这样的讲究心态?要不要改呢……有些事情明知不太好,却也不乐意去改,真是烦恼。

我吃完饭,他也吃完了。看起来他很饿,可是也没有狼吞虎咽,是个很有原则很郑重的人。

“小丫头,一饭之恩,以后我会报答的。”他的眼神表明他很认真。

我寻思着,虽然我没有付出什么,可是如果有便宜,还是可以占一下的。“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也不认识你,那你要怎么报答我,我有事的话,又怎样找你呢?”我考虑得很详细。因为我同样认真。

“我的师门叫落梅阁,在长月国冲江县,我叫肖智远。”他郑重的想了一下,“要是你去,只需提我的名字,他们都知道的。只是你那么小,路途是远了些……”我哦了一声,打断他的话,那些暂时不是值得担忧的事情。我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可不叫他知道。难得遇到这么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我叫夏子柯,以后去找你,可别说不认得我。”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看看窗外。少人烟的地方,午后尤其安静,几声虫鸣,更叫人心生许多惫懒。“我还有事,就不多呆了。”他站起身,抬手摸摸我的头。“谢谢你,好心的小姑娘。”我是不讨厌他的,所以不愿意躲开他的手。

我看看明亮的天色。与屋内的阴凉不同,阳光在窗外肆无忌惮,那么热烈。这个人的身上,却有一种沧桑的疲倦。他遇见过多少个给他饭吃的人呢,他都这样的许下报恩的诺言吗。那么,他准备为他的报恩付出多少代价,会多辛苦呢?

“不要轻易的给别人承诺,会有人,很贪心。”比如我。有了麻烦,找不到谁来帮我的时候,我是真的会去找他的。

他愣了一下,有些失笑的样子。“我也不是随便许诺的人啊,你看我像笨蛋吗。”他眼睛闪闪的,一点也不糊涂不迂腐。他可以在我没发觉的时候就出现在我旁边,功夫一定是很好的,可是他却这样落魄。该说他正直还是固执。这个人这样坚持,又有哪个佩服他尊敬他。通常武艺出众的人,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多少有点傲气,以为自己应当比普通民众过得好。他们也确实有能力去取得许多东西。不管用什么方式。

我忽然觉得这个人太辛苦。虽然心里隐约觉得他落魄如此是自作自受,却还是有了疼惜的心情。

“你很穷吧。”我盯着他的脸看。他面色一垮,脸上涨了些红晕。“我是没有钱……师门交待的事情没有完成,不好回去,我又不会挣钱。”他羞赧的样子真是好笑。其实用得着和我解释么,他该怪我无礼才对。

“这是我借给你的,以后我去找你还。”我从衣兜里摸出那块意外得来的金子。沉甸甸的窝在手心,很可爱的重量。这是我最大方的一次了。以后也许再不会有这样的好心。我撇开眼,将目光放在他脸上。怕自己的舍不得会让我把手伸回来。那可就是很丢脸的事情了。

“我不一定能活着等到你来。”他有点苦恼,想拿又不想拿。

“别磨蹭啦,你的事情还要去做吧。记着你欠我的钱,不能死。请访问轉載”我知道江湖凶猛,现实很残酷,可是听他这样说,还是有些伤心。这个人挺可爱,虽然年纪比我大得多,却不见得有我这样多的弯弯心肠。单纯率真,温和谨慎,多不容易。

他不再说什么,接过金块,小心的收起。“我走了。”他说。

他转身出门,身影很快消失。他离去的那个方向,层层树荫底下,细碎的阳光一闪一闪。

我心里有些怅然。这是我以一个平等的身份帮助一个陌生大人。或者我的金子会一去不复返。但我心里自在了。我揣着它,那么久,也只是放着,温饱我暂时不忧,倒是不必用到它的。若那个人因此而轻松些,我还有什么可懊恼的呢。或许我以后会找他帮很大的忙,那么赚到的还是我。

把碗碟洗好,我在屋里静静的坐了一阵。这世上忙碌的人可真多。似乎我是最闲那个。没有人吵闹着要同我玩游戏,没有人责令我一定要做什么事。我想要发呆,就可以一坐大半天。阳光烈了,我不想晒,就可以不晒。下了雨了,不想挨淋,也完全可以不出门。我想不出还有比我清闲的人。老天对我实在很厚爱。

我拔出剑,一挥,把一只飞得正欢的蝇子削成两半。真恶毒,玩这种游戏。我数落着自己,找来抹布将剑身拭了几遍,才归鞘。有点烦呢。那个人说要是可以只斩下一只翅膀,也是好的。只是于现在的我,还达不到。

至少半年内我离不开这里,我所想要的红豆糕绿豆糕,南瓜饼白菜包子,都没有着落的。那么那块金子没有用武之力了。所以我真是狡猾呀。

其实还是有点耿耿于怀吧,毕竟是我从小到大所拥有的最大财富。

……

骆成沙抛开小猪林所有的人,独自到树林深处去。无视明湘师妹孤单的小眼神,忽略连筝姨和担忧的脸色。他觉得自己应当是孤独的。或者是因为只有孤独才能让他更清晰的记得那时的情景。那个女子的笑,她假装快活的说话样子。还有,他的为力。他没有办法不去回忆,他借这伤痛,使自己变强的决心更坚定,对自己才能更残酷。他一天天在回忆的疼痛里挑战自己身体的极限。怎样累,比起那样的无力,似乎都不足道。

她用快活的语气说的话,听得他对她起了疼惜的心情。那么久以后的现在,想来,还是心疼得无法给自己以安慰。

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同父亲长得像。那时他还在家里,过着世家小少爷的生活。没有一点辛苦和汗水。他从小就不爱同别的小孩子玩闹,总是板着肃然的面孔。许多人说他长得就是他父亲小时候的样子。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他们说,父子俩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他因为这相像,叫她把他认出来了。

她叫骆眉。她说她是他父亲的妹妹。他当时就惊呆了,怎么可能,她那么小。即使脸嫩,也不会比他大多少岁。她也不发誓,好像他信不信都碍不着她,她只说自己想说的,不理会他的心情。

“叫我一声姑姑……哎,算了,看起来不像吧?我从十三岁起就没什么变化了。”她叹一口气,和他坐在悬崖边边上,看下面没底似的晦涩昏黑。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着两条长腿,作出一副无忧无虑的自在姿态。略显浅薄的淡淡天光,映得她肤色莹白可爱。他不再看她,端正了面孔对着前边的迷蒙雾气。不得不留神她的动作。明明是不会武功的人,非要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可惜了,今日是体会不到极目远眺的畅快了。这雾真不是时候。”骆眉把细细的手腕抬起来,想抓着什么,又收回去,面色有些失落,却马上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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