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一听这话登时气闷,扬声嚷道:“好啊少阳哥,原来你不是找我喝酒来的!那长胡子老头酒瘾大得紧,你竟给他拿这么好的酒。你慢着,我得给你换两瓶!”
柳少阳心里暗自好笑,嘴上却假装着急道:“小黑,你我也是多年的兄弟,这怎能有你把东西送到我手里再换的道理,也忒小气了!小黑,我忙着走呢,咱哥俩说好了,过几天回来一定找你喝酒!”
小黑听了柳少阳这话,急着叫道:“柳少阳,我以为你要找我喝酒,才取了这好酒出来。你又不是来和我喝酒的,给你换两瓶,又怎么是小气了!”
话音未落,柳少阳哈哈大笑,抽身转身一闪已然出屋。小黑追了几步再想阻拦,眨眼间哪里还有柳少阳的影子,气鼓鼓的嘟囔道:“就知道想着那个酒鬼老头,真不够义气,没劲!”
柳少阳从小黑处“诓”了佳酿,又来到马厩牵了匹棕毛健马,步出院门,向洪泽湖边上的禄寿山庄打马而去。
走了近一个多时辰,柳少阳打马来到一处横亘东西的苍翠山岭脚下。岭前数级田垄有农人耕作,山上树竹茂盛成林,青枝馥郁。
山岭不高,约莫百余丈,快到顶处现出一片宅院,映着满山翠绿,露出角角屋檐,栋栋楼宇,青瓦连云一直绵延到峰顶。
柳少阳当下翻身牵马,沿山路往那片庄宅而去。沿道行了百余阶,瞅见山路旁坐着两个麻布灰衣的樵夫。
吕子通上前两步冲着一人叫道:“田老四,我这一去近年,我师父他老人家最近可好?”
那田老四见是柳少阳,忙起身一揖到地:“属下见过柳左使!好久不见柳左使来了,方尊主他老人家安好,现下就在庄里。”
柳少阳笑了笑道:“那便好,我进庄去见他老人家。你和这位兄弟站哨也辛苦了,这些银子拿去买酒喝吧。”说着从袖中掏出几两碎银,田老四和另一汉子忙连声谢过了。
再往上走,又见了两处巡哨,柳少阳来到那片庄院正门前。门上的牌匾刻着“禄寿山庄”四个字。吕子通等一干张士诚旧部昔年隐匿两淮之时,在洪泽湖畔买下这片山林,建起这座禄寿山庄。
几年下来,庄内暗中建有多座铸铁坊及兵械库。粮仓常年存有米粮万石备作军粮,岭边片片梯田雇有百余佃户,种有各类菜蔬。山庄由“智尊”方天禄坐镇,实是东山再起,兴复大周的本钱所在。
柳少阳上前两步一阵轻叩院门,铁门敲叩之下响起两遍三短一长,随即三长一短的响声。
须臾间院门滑栓响动,“吱呀呀”声响处,左右各一名玄衣大汉将大门缓缓推开,一名头戴方巾,浓眉长面的白衣文士从院里迎了上来。
柳少阳迈步而入,朝走来的白衣文士洪声道:“陆管家许久不见,我来看望我师父他老人家。”
那白衣文士一路走来,面上未语先笑,拱手道:“柳左使一年不见越发俊朗了,尊主前几日还念叨过你,说你不回来,好些日子没人陪他喝酒聊天。”说话间走到近处低声道,“尊主这几日一直在道藏阁下面的密室中,属下这就引左使前去。”
禄寿山庄内修有暗室密厅多座,以地下甬道相连。相互间结成后天八卦之形,俨然一座地阵,道藏阁下的密室占据太极要位。这些密室暗道的结构,都是“智尊”方天禄一手起草设计,其间多有机关暗门。不明易理,不晓内中情形者擅入,多是举步维艰。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庄子深处走去,穿堂过院左拐右转,踱到山岭顶处的一座方圆十余丈,四层八角的青瓦阁楼前。
但见门户紧闭,那陆管家上前敲了几下,阁门微微开启,走出一名身着到道服的七八岁圆脸小童,一见柳少阳“咦”了一声,登时难掩面上喜悦神色。
陆管家见了这小童,回身对柳少阳道:“柳左使,属下就不进去了。庄里还有琐事要去布置,左使没什么吩咐的属下这就告退了,有事之时只管差人支会一声。”
柳少阳点了点头道:“陆管家客气,尽管去忙你的好了。”陆管家告辞别过,那开门的小童伸手拉着柳少阳的衣袖进了阁楼,嚷道:“少阳哥这么久没有来方尊主和玄青,玄青都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