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藏在树中,扶倚住枝干暗地里伺探出去。只见走来的是十余名粗衣麻衫的精壮大汉,单看打扮似是码头店坊的苦力把式。可个个精光内敛步履沉稳,分明都是身负武学,内功修为颇高之人。
这些人到了后园之中也不言语,分头散开各守一处,神情肃然而立。柳少阳隐在树上瞧了这等情形,暗道一声:“侥幸!”自己倘若晚来片刻,落在了这伙人的后面,一入院中便要被对方登时察觉。
他自己虽忖着胜过这些汉子当是不难,却绝无办法同时制住这分居各处的十余人。柳少阳明知这伙人在此布下哨卡,院里前厅极可能有人聚着相商要事。但他此刻隐在树上脱不得身,如若妄动定要露了行藏。这般没奈何之下,也只得暂且静观其变。
好在过不多时暮色四合,天色暗将下来。柳少阳觑着那些个值守之人仍旧不去,当下也不再耽搁。瞅准了前方宇檐的落脚之处,转功提气如电疾纵。整个人窜掠出十余丈远,端的是无声无息,轻轻落在了东首廊芜的檐顶上。
他一经落脚旋即矮住身形,倾听四下里无声,知道自己的踪迹未被察觉。于是顺着廊上檐脊,往前院的方向如飞径去。如此奔出十余丈远,又攀转过两堵照壁。眼看面前一栋大屋高灯四悬,周缘各处都有人影晃动。
柳少阳瞅着这间厅室戒备甚严,寻思着锦衣卫中的首脑定在此间。他趁着夜色避开巡查之人,飞身窜伏在了屋顶之上。而后缓缓挪到背光的檐角一隅,轻轻掀动了一片琉璃瓦,顺着缝隙往里暗窥进去。
他这一瞧之下,不由暗吃一惊。只见厅内灯火明敞,烛光掩映。或站或立,高高矮矮,黑压压的全是各色衣衫的劲装大汉。里里外外层层叠叠,竟足有二三百人之多。这些人聚在一处,尽都寂然无声。上首居中的一把太师椅虚座以待,显是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柳少阳见屋里的人如此之多,当下自上首往后逐一瞧去。眼看西首的上座十余人里,除了那昔年曾与自己交手的锦衣卫千户之外,其余之人自己皆未见过。
没得半晌堂后帘幌卷开,打里面缓缓走出一个瘦高的中年人来。厅上的数百人见了此人出来,俱都肃穆而立,躬身去行半礼。那人摆了摆手在太师椅上座了,堂内的众人才站起身来各居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