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微一寻思,便已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心中暗想:“看来叔父他老人家这回,是铁了心要即日举事了。眼下定是暗恼方师父说了要退避遁隐的话,这才会一言不发只作未闻。”
他此刻本想站在众人面前,帮着自己的授业恩师说几句话。但又怕自己鲁莽之下,逆了叔父的心意。一时间心头忖度未定,竟而犹豫不决。
方天禄见众人都噤声不语,气得浑身发颤双目生寒。蓦地里神色凄然,怒极反笑道:“好,好!我方天禄年老德薄不堪成事,这就自回禄寿山庄独自候着,静等诸位告捷奏凯的消息!”说罢霍然起身离位,头也不回地径朝厅外走去。
柳少阳想不到方天禄恼怒之下,竟会离席独自径去。心急之下站起身来,紧赶几步追将上去。眼瞅着老人踽踽蹒跚的背影,心中一酸眼角泪水霎时涌出,涩声道:“师父,您老人家别……别这么就走!”
方天禄听得这一声唤,驻足回首摇了摇头,叹口气道:“阳儿,你师父这辈子性情固执知己寥寥,当年在主公帐下就是如此,时至今日依旧是这样。师父如今年逾古稀本难济事,又与众兄弟们的心意相左,徒留此间又有何益!眼下浩劫只怕在所难免,你这娃儿自己可要多加留意!”说罢摆了摆手,示意柳少阳别再跟着。自个儿仍旧踱出堂外,不再回过头来。
柳少阳怔然之际还想再追出去,却听席间的吕子通缓缓道:“阳儿,方尊主这人性子执拗得紧,你现在是追他不回的。等着过些个日子,此间诸事妥当稍有闲暇,叔父亲去与他赔罪便是!”
柳少阳朝吕子通瞧去,眼瞅着叔父脸色凝重显是不容相商。他平素里视吕子通有若生父,于他的话从不敢有半分违拗。是以听了这话虽是心头黯然,却也当即依言落座。
吕子通见柳少阳听命回座,脸上的神色缓将下来,转而冲一旁的掌旗使金玄策问道:“玄策,我前几日交代你去调集各分舵的可靠帮众,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
金玄策起身行却半礼,恭声道:“回禀门主,属下从各处分舵抽调而来一千名兄弟,左近几日陆续都已经到了,眼下都安排在了稳妥的所在。依照您老人家的意思,这些人不是昔年的周吴旧属,便是他们的后人子嗣。都是多年里蛰伏隐忍,心存复国之念的死士。只等门主一声令下,赴汤蹈刃死不旋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