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听闻这话面色微怔,其实在他心里所以相助燕王争夺帝位,其一乃是毕竟与朱棣旧时投缘,不忍瞧他阖家性命悬于朱允炆之手任人宰割。
再者那日在紫禁宫中朱允炆坚称五行门皆乃乱党,柳少阳纵然脾气再好也不免好言说尽心头暗恨。若能相佐朱棣身登大宝,非但可宥周吴旧部,也大可报当年两淮惊变的旧日仇怨。至于封侯拜将高官厚禄,那是从来也未放在心上。
此刻听了朱棣有意封自己国公之爵,心头茫然一时语塞。道衍瞧了当先走上前来,冲自己长眉微挑递个眼色,双掌合什笑道:“柳兄弟,燕王殿下从不轻许于人只因言出必践。他日靖难役成你得封公爵,贫道在此先为恭祝贺喜!”
柳少阳自知这是道衍示意他不可拂了朱棣之意,当下捺住心头乱念躬身谢过,话里两可道:“小子何德何能,承蒙殿下厚爱!”亦举觞满饮回敬朱棣。
朱棣见他如此微微一笑,当下又当众赞过柳少阳豪杰了得,言语之中甚是器重。而后这才令人添酒回灯,再启庆功之宴。
诸将得了这好一场大胜酒兴自高,趁着劲头又嚷论起前日厮杀南军,杀人如麻好似砍瓜切菜,他日杀到京师再如何如何。直饮到厅外天际明月半斜,这才个个微醺渐渐散去。
柳少阳耳听得这班燕将乱语间视人命犹如草芥,不由得心事重重酒入千杯却浑无醉意,回到宅中眼瞅屋里一灯如豆,又见叶小青正托腮桌畔怔而出神。
叶小青神情本有愁虑觑他进屋这才回过神来,便要服侍柳少阳就寝安睡。柳少阳瞧她军旅多日素面苍白形容愈发消瘦,心头暗愧坐在榻边半晌,转个念头忽而言道:“小青,你说咱们就此离去好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