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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chapter2:presentiment(1 / 2)

虚轴少女 藤原佑 更新时间 2021-09-06

 每逢周一,我都会作同样的梦。

我不确定这到底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是不是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唯一确定的只有作梦的时间一定是周一晚上到周二早上,还有每个星期作的梦从开始到结束的内容完全相同,而且是个在梦中能够清楚知道这是梦的梦。

据说如果一直作这种梦,习惯之后还可以控制内容,但是我到现在都不曾成功。不过每七天就作一次相同内容的梦,原本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所以无法控制大概也算正常。

梦中的我只有十二岁,重复的内容就是十二岁那一天的光景。

年纪跟我差不多,面无表情的少女站在我身旁。

当时的她还不会说话。要是说的精确一点,她懂得人话,嘴巴和舌头也能发出声音,可是就是无法言语因为她的脑袋思考和身体动作的连结还不顺畅。让她写字可以下笔数千言,但是她的存在还没安定到足以说话。

「啊啊。」

当时的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现在的我知道了。

她要我使用她。

梦中的我才十二岁,还没办法完全理解她是什么不,这只是藉口。我已经理解她是什么,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当时的我没有能够冷静分析的胆识,也没有付诸行动的冷酷。

所以愚蠢的我制止她。

「硝子退下,危险!」

硝子是她的名字,也是我妈妈帮她取的专有名词。

「妈妈!」

十二岁的我放声大叫。明知自己是在作梦,身体却不受控制,嘴巴擅自发出呐喊。感觉就像灵魂出窍十六岁的我在梦里总是这么想。

梦中的地点是我家客厅,登场人物有四个我、身旁的少女、眼前的妈妈,还有

「要我还给你吗?」

我的爸爸露出居心不良的笑容,对着我如此说道。

「爸爸,住手!快醒醒!」

正在作梦的另一个我一面大叫,一面冷静思考。

这样下去不行。

每个星期固定作一次相同的梦,这个梦对我来说就像连续剧的重播,不论剧情再怎么震撼,我都已经了若指掌。我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发展,而且无论这个梦再怎么进行,也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根本无法改变。

尽管如此,心中的恨意还是越来越强烈。

妈妈对着我伸出手。我十二岁的时候,妈妈才三十三岁,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像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偏头看着我

冒充爸爸的家伙挡在妈妈身前。

「城岛晶,要我还给你吗?想要你妈妈,还有你爸爸吗?」

他笑了。他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嘲笑我。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那个家伙的名字。

那个家伙附在爸爸身上,爸爸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当时的我不知道那个家伙的名字。

十六岁的我、正在作梦的我知道。

自从那天之后,我调查各种资讯,理解各种事情,体会各种经验,现在的我知道了。

「妈妈!」

我伸手打算推开爸爸,某种看不见的冲击力道毫不留情击中我的腹部,把我打飞到墙边。

「啊、啊!」

依旧面无表情的硝子来到我身边。屈身跪倒在地的我因为刚才的冲击,忍不住开始呕吐。还没消化的食物弄脏绿色的地毯,口中充满苦涩的味道就连味觉都是这么清晰。然而这只是一种再发现象、只是梦境而已,并非实际的感觉,依然让人很不舒服。

妈妈的模糊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到底是因为我在呻吟,还是当时妈妈的存在已经变得相当稀薄,我总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只记得蒙胧的视线看见妈妈的手搭在爸爸肩上,一直想要走过来但是她的身影突然混进几丝杂讯。

「妈妈!」

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喊出来,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总之就在我抬头的刹那,妈妈的身影就像电视机的雪花画面,化为一阵沙尘仿佛就是立体的扭曲杂讯

「没事的」

「噗!」一声消失了。

冒用爸爸形体、控制爸爸身心、那个不是爸爸的家伙放声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你真是有趣!你妈妈也很有趣,你旁边的家伙也很有趣!最有趣的就是这个身体我们的生父、我们的元凶、我们的存在意义、我们的因果关系!太有趣了,有趣到了可怕的地步!这个世界啊、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这么有趣,这么美好!」

我做了什么?在每个星期不断重复的光景之中,只有我当时所采取的行动每次都很模糊。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我的情绪早已被愤怒、悲伤、憎恨,以及其他萌生杀意的情感占据。

开始作这个梦已经四年,差不多要进入第五个年头了,只有这些情绪未曾衰退。

那个家伙继续发出嘲笑。

「把这个身体也送过去好了,因为丈夫不在总是会寂寞的!虽然不知道会到哪个虚轴,也不见得会到同一个虚轴不过弑亲原本就是身为人子的夙愿吧?所以我必须去做、必须去试。要试试看弑亲之后,我们还会不会存在。要试试看双亲不在之后,我们还会不会诞生。如果答案是肯定,那么我们诞生到这个世界就是有意义的事,对吧?之后我们的弟弟妹妹也会来到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一定也是这样吧?种子已经撒下,如果能够证明没有父母也会发芽,那就表示我们都受到世界的祝福!」

那个家伙摆出演讲一样的夸张动作用力大喊:

「所以城岛晶,我忘不了你,你也忘不了我。我们还会再会、还会再见、还会重逢!你会追着我,我也会在远方守着你!来找我吧、来追我吧、来抓我吧!只要你准备好,我就会现身。你的准备没错,当你能够顺利控制身边的女孩,那个最凶恶的祸害、最下流的罪恶、最可怕的灾难,我马上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爸爸的身影也混进杂讯。他和妈妈一样,存在变得越来越稀薄。

「别忘了,城岛晶。」

在爸爸消失的同时,有个像是影子的黑色薄雾,从他身上离开。

那个家伙用爸爸的声音,以可恨的语调呼喊我的名字。

分不出来自爸爸口中,还是发自黑影的可憎声音用力说道:

「我的名字是」

**

为了把那个家伙的名字赶出脑海,我从床上跳起来。

没有流汗,只是心脏跳得很快,几乎就要撼动全身。

我站起来拉开窗帘,窗外下着久违的雨。

阴沉的早晨,尤其是在星期一听到那种事,更让人感觉郁闷。

学校里疑似有不明的「虚轴」昨晚硝子的一番话让我稍微受到惊吓,也让我开始焦躁。

她说的「疑似」是舞鹤蜜的看法。她和我们的关系,在一年前发展到了几乎就要互相残杀的地步,因此她说的话很有可能是她设下的陷阱。不过她的遣词用字很暧昧,说什么「可能在学校里面」、「正要出现」之类的话,所以也有可能只是误会。可是目前无法断定真相为何,而且就算舞鹤说的是事实那个「虚轴」对我们有害的可能性也很小。

但要是舞鹤蜜所言属实

万一这件事在某种程度上和那个家伙有所关连

刚才梦中的画面让我冒出如此联想。

光是想到那个家伙,我心中的冷静就会轻易消失。是受到刚才梦境的影响?还是因为等待那个令人憎恨的家伙等到不耐烦?或是因为我爸爸城岛树让那个家伙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仅

拖累自己的妻儿,连自己都被抛到别的世界,让我感觉自己有必要收拾残局?每个星期都会梦到的「那个时候」为我带来的后遗症就是我的日常出现缺陷,而且不曾淡化半分。

那个家伙,那个破坏我的日常的家伙。

自从那天起,我一直活在名为非日常的丧失之中。

自从那天起,我一直等待那个家伙,一直寻找那个家伙。

为了找回我的日常,也为了守护我在周遭构筑的日常。

那个家伙说过:「当你能够顺利控制身边的女孩,我马上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身边的女孩就是硝子。她是虚轴,我的虚轴。

讽刺的是,就如同那个家伙所说,我在那之后学会了顺利控制硝子的方法。

所以他也差不多该来了,不可能不来。

过了四年,已经是第五年。那是一段短暂的追寻,漫长的等待。

柿原里绪、舞鹤蜜、速见殊子、佐伯妮雅每当我遇见虚轴,就会怀疑那个家伙是否介入,但是每每落空。我胡乱寻找,却连个脚印也没看过。

下次是否还会继续落空,或是可以掌握什么?

总之先要确定是不是真有虚轴,还有这个虚轴和那个家伙有没有关系,否则我的情绪无法平息。我在硝子叫我之前起床,叫醒还在睡的她,比平常早三十分钟离开家门。我知道着急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恶化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应该用不着焦虑。但是我就是无法舍弃「这次一定要找到他」的想法。

虚轴,是这个世界「实轴」的分支,是一个虚构的世界。

产生虚轴的主要原因是人类的意识。当存在于实轴的意识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抱持期待或失望也就是说,在人们对于「某个别的地方」进行猜测观望,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虚轴。

「如果那件事这样发展就好了。」

「如果没发生那种事情就好了。」

「如果可以这样子的话就好了。」

当意识抱持的期待、后悔、希望与绝望产生强烈的作用,就会像树枝的分歧一般,产生另外一个世界。虽然同样名为世界,可是大小形式都有所不同,从极为狭小脆弱的世界,到仿造整个原本世界的类型都有。

例如「教室里有人打破花瓶」。

那么只要打破的人和看到花瓶破掉的人,一群人用力想着「如果花瓶没破掉就好了」就会产生另一个「花瓶没有破掉」的世界,在有别于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空间展开。

当然,因为这种无聊原因诞生的世界极为狭小、脆弱,而且不稳定。整个世界大概只有一个教室的大小,只要里面的人打算「离开」,这个世界可能就会立刻崩解、消灭。不过反过来说,只要观望那个世界的力量越强也就是产生世界、维持世界的意念越强,虚轴就会越广阔、越强韧、越稳定。

照理来说,虚轴不和实轴重叠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实轴和虚轴是平行世界,存在的次元和时间轴各不相同。不过到了最后从实轴分歧出来的虚轴终究会被实轴吸收、承受。

这就是那个世界的末日。

虚轴是透过猜测观望建立的不定量子世界。在那个世界的末日到来,也就是虚轴崩毁的时候,虚轴的最后一个意识就会回到实轴。存在于不同次元、不同时间轴的虚轴将跨过次元,穿越时间回到真正的世界。

就像断裂的树枝会在树干留下折痕。

世界上最后一个生存者,将会成为唯一能够观测那个世界的存在。而世界必须有人「看着」也就是有「观望者」才能成立。透过观望才算成立的世界,在观望者只有唯一一个时,观望者就会与世界合而为一,成为相等的关系,回到原本的起源实轴。

但是透过猜测观望产生的不定量子世界,不应该存在于真实的世界。树干的折痕会自然愈合,实轴也会排除虚轴。当虚轴返回实轴之时,多半都会因为力量不及实轴排除它们的力量,而在来到实轴的瞬间消失殆尽。以刚才举的例子来说因为打破花瓶所产生的「花瓶没被打破的世界」,灭亡之后会回到我们的世界。尽管如此,顶多只能稍微影响某个人的精神状况,让他作个「花瓶没有打破的梦」,然后就消失殆尽。这是一种到处都看得到的平凡现象。

然而,也有虚轴不会就此消失。

意念的强弱会影响虚轴产生时的强度,消灭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也会受到最后一个观望者意念的影响。之后的虚轴会与真实世界的某个人也就是其他的意识共存,或是寄生在受到影响的对象身上,将自己的存在固定于实轴。

目前在我身边的,就是这种「虚轴」。

我,城岛晶对于城岛硝子来说就是让「虚轴」城岛硝子在实轴上之存在机率无限接近1的固定剂。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已经灭亡的虚构世界最后一个观望者,以及观测者用来固定自己的存在,属于真实世界的人类。

我们是所谓的「共生型」,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各自拥有自我意识,这是因为硝子具备三次元实体的意识。如果意识没有实体,虚轴为了固定自己的存在,就会寄生在人类或动物身上,并且与之同化。如此一来两者的自我会融合为一,人格也会有很大的改变。从这方面来看,或许来得比共生型恶劣。像舞鹤蜜的脑中就固定着一个来自虚轴的意识,所以是寄生型。

当然,类似这样对实轴造成物理影响的大型虚轴并不常见。不过虚轴的出现和入侵毫无规律,无法计算也无法控制。

虚轴会回到从实轴分歧的时间点,越大的虚轴对实轴的影响也越大。还有虚轴回到实轴的地点,一定是我们居住的挟间市,也就是在六年前产生虚轴的因果之地目前能够确定的事就是

这些,只有这些。

除此之外,包括虚轴、实轴在内的所有世界,设计图都存放在一个名叫「世界系」的资讯体里。如果虚轴能够完全稳定自己在实轴里的存在,似乎就能得到「世界系」的存取权限但就连有此权限的虚轴,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虚轴来到这个世界。可能是因为因果关系不够明确,也有可能是因为即使看见虚轴的未来,也无法确定实轴的命运。如此一来虽然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总而言之,虚轴在历经自己所在的世界末日之后来到实轴,求生意志或者说是本能有时会对实轴带来威胁。就算没有威胁,成为虚轴固定剂的人,也会得到偏离实轴世界法则的某种能力。这些能力多半都会伤及他人,或是有破坏世界之虞。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查个清楚。

我在班上没有半个人的时间进到教室,先让硝子回一年九班的教室,自己跑去找里绪。

柿原里绪,我在三年前找到的王牌。

因为里绪的性质,让她成为最适合用来寻找虚轴的人。

无法辨识他人,或许应该说是无法辨识人类个别差异。

但是反过来说,这表示她能够辨识人类和非人类之间的差异。

察觉缺陷这是里绪的说法。她说受到虚轴侵袭的人,心中必定会有某些部分有所缺陷,她只是察觉缺陷,藉此辨识他们。我虽然不接受这种说法,但是不管怎么说,里绪能够辨识外在差异的,真的只有虚轴与固定剂。要是学校里有虚轴,想找到它的最快方法,就是请里绪帮忙。

今天下雨,没有办法上楼顶,所以她应该在保健室。

越过走廊潮湿的空气,我从教学大楼走向办公大楼。下了楼往里面走去,走向受伤和生病的学生、想翘课的学生、完全无法融入班上的学生前往的地方,那个在窗上贴着拒绝性病、烟害防治海报的房间。拉门旁边挂着一个印着几个字的小牌子,上面写着「防灾负责人佐伯妮雅」。

保健室的灯亮着,表示里面有人。

「报告。」

我打声招呼,拉开拉门右边是白色布帘,左边是药品柜,正前方有一组空荡荡的桌椅。

「佐伯老师在吗?」

「不在。」

布帘后面的病床传来回答:

「妮雅去开教务会议,有事请在桌上的笔记本登记姓名。要是生病或是受伤,就自己到床上躺好,妮雅大概十五分钟以后就会回来咦?是晶啊?早安。」

一脸错愕的里绪趴在床上,拉开褪色的乳白色布帘看向门口。

「里绪,早啊。」

我举起一只手打声招呼。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皱着眉头。」

里绪维持拉开布帘的姿势偏着头,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担心。

「有事找妮雅?还是找里绪?」

「目前没有事要找佐伯老师,我要找的人是里绪。」

听了我的答案,里绪轻轻「喔!」了一声,以伏地挺身的动作挺起身体,接着顺势弯脚在床上一蹬,平举双手以体操选手的姿势落地。

「喔、要找里绪啊?那么是跟『虚轴』有关的事罗?」

「答对了。」

「喔」她边说边把手放在背后,从布帘后面钻出来。今天还是跟平常一样穿着体育服,不过浏海夹着上面有樱花装饰的发夹。

里绪注意到我的视线,轻轻甩了一下头,像是在期待什么似地指着发夹:

「这是妮雅送的。怎么样?可爱吗?」

「不要问我。」

「妮雅说很可爱,晶不赞美一下吗?」

「我才不要。」

我不禁面露苦笑。佐伯妮雅称赞里绪也就算了,我没有理由特地对她说什么好话。里绪大概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于是笑着说道:

「哼、晶真坏。算了。对了晶是想拜托里绪判别虚轴吧?」

她带着笑容切入正题,所以我也恢复正经的表情点头说道:

「是啊。你愿意帮我吗?」

「好啊。因为虚轴的事情不解决,晶就会一直皱着眉头。刚刚里绪开晶的玩笑,可是晶的眼神没有笑意。每次只要跟虚轴扯上关系就会这样,晶知道吗?」

开朗的声音似乎有助于让我放松。

但是我的表情大概没有什么改变这让我觉得对里绪有点不好意思。

「总之就拜托里绪了。这件事是舞鹤说的,所以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只要一天不确定虚轴是否存在,就像里绪说的一样,我的神经好像就会一直保持紧绷。」

我们约在午休时间开始寻找。今天先以硝子和舞鹤蜜的一年九班为中心,在一楼找过一遍。

既然说出「感觉不对劲」的人是蜜,那么从她的身边开始找起也是理所当然。原本想在上课时间过去,但是就算一年级的学弟妹不认识里绪,所有的老师可是都认识她。要是他们看见里绪在上课时间还在走廊徘徊,绝对会出声叫住她。另外,里绪有没有办法分辨即将产生的状态也就是「正要成为虚轴固定剂的存在」也是问题,不过她表示这要实际看了才会知道。

我也考虑过是否要告知学校里的其他虚轴,后来觉得这样太草率,所以决定等到确认无误之后再说,反正人数也不多。

保健老师,佐伯妮雅。

三年一班,速见殊子。

一年九班,舞鹤蜜,还有城岛硝子。

二年三班,柿原里绪,还有我。

「虚轴」和「固定剂」加起来一共六个,我所知的虚轴只有这些。

我顺着原路回到教室,虽然时间还早,但是已经有一半的同学到校了,于是我先去和认识的人打招呼其中也包括芹菜。

「喔、今天很早嘛,怎么了?」

「因为睡不好,所以就早点上学森町也很早啊。」

「还好啦」

芹菜轻轻挥手:

「对了,明天要不要过来?我妈可是很期待喔。」

「好啊。」

我想起昨天回家的路上约好要去森町家吃饭的事,不禁在心中苦笑。这个约定真不是时候。

我走到座位把书包放好。大田敦那群人还是和昨天一样,在我的位子附近聊天,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咧嘴一笑。我觉得不太舒服,于是抢先开口:

「今天大家怎么这么早到,发生了什么事?」

正要开口的大田听到我的问题,眼神有点游栘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他又想拿硝子的事亏我然后反问我:

「你在说什么?」

「什么?」

听到我装傻的回答,大田夸张地说:

「喂喂,你不也是因为这样才早到吗?」

「今天公布学力测验结果的日子。」

旁边的跟班一边露出做作的笑容,一边这么说道。我则是装出一副现在才发现的样子:

「啊对了,我都忘了。」

班上之所以有一半的人这么早来学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看你这么轻松,考得很好喔?」

「哎呀,反正就跟平常一样马马虎虎。这么说来大田考得怎样?」

「嗯这次应该考得不错。」

其实他的成绩一直都很不错,无论想要谦虚或自吹自擂都可以。

「搞不好可以追上直川同学。」

大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向背后。

直川浩辅就坐在那里,和昨天一样一声不响看着考古题。我在心里皱起眉头,大田嘴巴虽然是在称赞他,言下之意却是讽刺。很明显的是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才会这么说。

至于直川听到大田的话,也只是瞥了他一眼:

「不要跟我说话好吗?反正你们只要聊那些没水准的话题就够了吧?」

就跟我担心的一样,直川脱口而出的话比对方还要讽刺。我不禁看了一下大田的跟班,心想不要再因此发生争执就好了。不过

「哇啊、大田,他生气了。」

「哈哈,真是没办法。」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只是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事情就这么算了。

反倒是教室的角落传出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是在替他们出头。

「哇啊、真过分竟然说人家没水准。他昨天好像也是这么说吧?虽然对全校第二名的人来说,大部分的人大概都没什么水准就是了。」

「不过他也只拿过第二名吧?从入学到现在,从来没看过直川考第一名。」

「对啊。」

由于直川完全不理会这些声音,只顾着埋首动笔写笔记,所以骚动没有扩大。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不对劲的不是直川,也不是看不惯直川的同班同学,而是大田那群人的反应和我想像的完全不同这是为什么?

在我还没想通之前,时间已经来到七点三十五分。

依照惯例,导师在这个时候拿着卷起来的纸张进入教室。

**

直川浩辅一直在等待学力测验结果贴上教室后面布告栏的一刻。

名单上面是全年级的第一名到第一百五十名,也就是公布排名前半的学生所属班级和姓名。当今社会越来越重视学生的**,现在还采取这种作法算是满稀奇的,不过也因为这里是私立升学高中才能这么做。同学马上聚集于布告栏前,浩辅还是坐在自己位子上。和平常一样,距离满分只差十二分,没有必要特地去看。更何况跟那些人挤在一起看布告栏,感觉好像和他们一样没水准,还不如坐在这里偷听那群愚蠢的家伙对自己有多佩服,心情还会好一点。

浩辅原本很喜欢公布成绩这种做法。在公布成绩的这一刻,可以让愚蠢的同学见识到自己的实力,听见他们赞叹自己,藉此得到优越戚。虽然确信自己的人生正确无误,但是化为单纯的数字呈现在大家眼前的现实,让他感到十分满足。

但是

之所以会说「原本」很喜欢,是因为这个学年出现了他不喜欢的部分。

入学以来一直都是全校第一名的人,今年和自己同班。对浩辅来说,跟那个人同班是很严重的打击。

柿原里绪从来不穿制服的怪人、拒绝到班上上课、认知障碍、被周围的人视为禁忌。对浩辅而言,她是名符其实的眼中钉。

去年的他觉得没关系,反正只是别班的身心障碍者,同班同学不会特别在意她。但是到了现在这个班上,一切变得完全不一样。

「柿原真是厉害,这次只扣了两分。」

围在布告栏前面的同学发出佩服的赞叹。

「去年的期末考还是满分呢!这次大概是数学被扣分吧?可恶的户次,只要计算过程不合他的意,就会随便乱扣分。对不对啊,城岛同学?」

「这个嘛,我没有仔细看过里绪的考卷。」

「就是因为这样,你的成绩才会一直在中间啦就算榜上有名也是从后面数过来比较快,你不觉得很惨吗?」

「名字不在上面的人没有资格说我。」

教室里响起一阵愉快的笑声,城岛晶代替柿原里绪成为话题的中心。对所有科目只有平均分数的人来说,这样应该很值得高兴吧?明明不是自己的能力还这么得意,看来白痴就是得用白痴的方式维持尊严浩辅一面倾听背后的对话,一面在心里可怜他。对话虽然只有十五秒,其实晶应付起来还是觉得很麻烦,但是浩辅没有发现。他只是想着「你就风光个十五秒吧」,然后等待自己的名字出现。

「不过这次真的很夸张,前三名都在我们班喔?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五个人在前二十名。这下子可以拉高全班成绩,真是赚到了。」

时候到了,浩辅忍不住绷紧全身。

「是啊,一个月前看到这些同班同学就吓了一跳,没想到真的这么厉害不过真的是赚到了,只要平均分数够高,老师也不会太罗唆。」

「姑且不论原本的一、二名,有他们在拉高平均分数也不奇怪这次最厉害的是大田同学吧?你是怎么办到的?」

「没有啦,只是碰巧而已。大概是这次的春假作业,我难得都有好好写的关系。」

所以第三名是那个家伙?

浩辅对「大田」这个名字感到不太愉快。成绩还可以,运动神经也不错,长相也颇受女生欢迎在距离开学没多久的五月就已经成为班上的风云人物,那个讨人厌的大田敦。

今天早上用一副自以为是的态度对自己说话,虽然是在下面,不过一想到那种人的名字居然跟自己并列,还是很不高兴。咬着嘴唇的浩辅一边在心里自言自语「那个家伙只不过是帮自己炒热气氛」一边等待听到自己的名字。桌子底下的手握紧拳头,等了两秒。

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但是对浩辅来说,现实并非如他所愿。

「第一名柿原、第二名大田、第三名直川。前三名都在我们班上」

顺序不对。

浩辅不禁站了起来。因为力道过猛还撞倒椅子发出巨大声响,但是他根本充耳不闻。不过围在布告栏前的同学听见了浩辅看不到他们转头看着自己,只是直接朝教室后面走去,拨开人

群接近布告栏上面的那张纸。

在说不出话来的众人环视之下,他扶正眼镜直视前方

「不可能」

「大田敦」三个字出现在自己的名字直川浩辅上面,就像是在践踏自己。

「喂喂,直川怎么啦?对考试结果这么好奇?」

大田带着嘲讽意味的玩笑话,惹得全班哈哈大笑。

「真是难看。」

「他会听见啦。可是真的满痛快的。」

「就是啊,一直把大田当白痴,结果竟然输给人家。」

耳朵听得到笑声,还有比笑声更大的说话声都是侮蔑自己的话语。

「哎呀,你是和平常一样用功没错,但是这次大田比你努力多了。」

大田的跟班,一个浩辅记不得名字的同学一句话,成了事件的导火线。

努力?那种垃圾怎么可能光靠努力赢过我!

浩辅没有思考的余力,完全不顾后果,只凭着一时冲动的情绪大吼大叫。

「不、不、不可能!」过度焦躁的情绪让他开始结巴。这是他小时候的毛病,这个毛病让他感到自卑,驱使他拚命训练自己,在小学中年级时好不容易加以克服。当时的经验让浩辅相信自己的能力,认为自己只要肯做就办得到。如今耳朵听见的窃笑,让他觉得自己的口吃再次被人取笑,对自我能力的信心也产生怀疑。

考试成绩的排名。

看在旁人眼里只不过是枝微末节、没什么价值的事,却让浩辅的情绪为之沸腾。

「我、我、我怎么可能,只、只、只有第、第三名!」

不知道是想抹去心中的怀疑,还是想要弥补什么,内心混乱的浩辅朝着大田冲过去,双手揪住他的胸口大叫:

「大、大、大田!你、你,干了什么好事!我、我怎么可能输、输输给你!你、你一定是用了什么卑、卑鄙的手段,一定是作弊,或是偷了考卷!」

「呀!」不知道是谁的尖叫,让紧张的气氛瞬间蔓延。

浩辅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只会让自己受的伤加重

「你你、你一定是、用了、不、不正当的手段!」

「放手。」

「咦?」

周围的喧嚣因为大田冷静的态度和强而有力的一句话,瞬间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极为冷酷,彷佛能够削肤刺骨的沉默

浩辅眼中只看见自己和大田四周的同学倒退几步,围成一圈。

亢奋只是一瞬间的事,冷却也是。

大田再度以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

「放手,直川。」

浩辅的手指松开,看起来似乎濒临崩溃。大田随手整理皱掉的制服领口,手肘撞到他的肩膀,无力支撑身体的腿瘫软弯曲,倒在油羶地板上。

「大家也该回座位了,老师要来了。」

大田的话不知道是不屑一顾,还是可怜坐在地上的浩辅。寂静无声的群众就像机器人一样乖乖听从他的命令,教室里充斥椅子和地板摩擦的刺耳声响,对浩辅造成致命的打击。

动弹不得。他就这样坐在地上,一步也动不了。

没人帮他。没有人对无法动弹的浩辅伸出援手。

教室的气氛变得有如金属一般冷漠坚硬,从各个角落传出耳语怀疑别人偷考卷会不会太过分、真亏大田忍得住,要是我早就揍他了、吓了我一跳、就算再怎么聪明,这种人还是烂透了、那怎么能叫聪明,真的聪明就不会做出那种蠢事

「啊」

众人冷嘲热讽的话语,还有瞧不起人的态度令浩辅为之愕然。他发现那种说法和心态,和自己面对同班同学的感觉一样。

他们瞧不起我。

我瞧不起的那些人,居然反过来瞧不起我?

浩辅的心中不断涌出愤怒和矛盾,但却无法反驳。他把身体缩成一团坐在原地。

直到三分钟之后进入教室的导师叫他回座位,浩辅才有办法行动。在他缓缓起身的时候,下雨的潮湿空气就像沉重的黏液缠绕在他身上。

**

雨一直下到中午还是不见停歇,气象预报说会下到半夜。作了那个梦、虚轴的事、潮湿的空气最糟的是班上剑拔弩张的氛围,已经到了无法视而不见的地步。对我这种期待安稳日子的人来说,这些因素都会让我觉得不舒服。

同学看向直川浩辅的视线依然那么冰冷。

关于这件事,我也有我的想法。

不过这也算是日常生活的范畴我如此告诉自己,然后走出教室。

我边走边想,现在最要紧的是眼前的问题。

先到保健室接里绪,然后往一年九班的教室走去。毕竟是在午休时间前往不同年级,所以知道里绪是谁的人并不多。虽然二年级的体育服出现在只有一年级新生的地方有点醒目,但也还在可以容许的范围之内,没有什么大不了。

「对了,晶,大概要花多久的时间?」

我一边暗自观察周遭的每个人,一边对着身边发问的里绪老实回答:

「这个嘛不算假日大概要一个星期左右。」

要让里绪看遍全校师生,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再说舞鹤说的话也不怎么可靠。所以我的想法是先巡视一年级数室,二、三年级的教室也比照办理,然后在同样的时段前往办公室和学生餐厅晃一圈。如此一来应该就能做出某种程度的判断。即使是舞鹤说谎,或是她设下的陷阱,我也有自信能够应付。

应该担心的是如果舞鹤所言属实,而且要寻找的虚轴跟那个家伙有关,知道我的存在并且刻意躲着我的话,情况就会比较麻烦。所以我把重点放在这个部分,预计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作出判断。花三天的时间巡视学校,剩下四天看对方怎么出招,大概要从第四天开始才需要严阵以待。不过尽管如此,也不能因为是第一天就有所松懈。

总之先完成今天的计划。一年级共有十个班,我特别把重点放在硝子所在的九班。

虽然是没有效率的笨方法,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只是虚惊一场就抱歉了。毕竟情报来源是舞鹤蜜。」

「唔因为蜜很可怕嘛。」

这个方法实在太过缓慢,我不禁感到有点焦急,但是里绪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可是蜜和『破碎万花筒』都是诚实的好孩子喔。虽然有点可怕,但是不会说谎,或许应该说『无法说谎』比较正确吧?」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蜜的世界吸收原本的蜜,在蜜体内的『破碎万花筒』虽然可以用陷阱害人,但是没有办法说谎。就算说谎,只要追问下去,蜜也会自己承认说谎,特别是『话语』更是如此。」

「是吗?这和虚轴的起源有关系吗?」

「咦?晶不知道蜜的起源?」

起源的意思是指虚轴在转移到实轴之前,是「基于何种物理法则所成立的世界」。

「不知道,至少没听说过。速见殊子没告诉我,里绪也没跟我说过。」

「是喔既然殊子没说,大概就表示不想告诉晶应该是因为晶想要排除蜜,所以里绪也不会告诉晶。这样可以吗?」

「好吧。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

里绪和任何虚轴都不是敌对关系。她的人很好,没有任何敌意,只要对方不攻击,她也不会主动出手。更何况她的能力之强是其他虚轴无法比拟的。里绪无法分辨虚轴以外的人,因此更加珍惜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我尽量不问她关于舞鹤蜜的事。我实在不太想从里绪身上逼问情报。

「总之蜜不会说谎。这一点晶可以相信吧?」

「好吧,虽然我不相信蜜,但是我相信里绪。里绪不会对我说谎吧?」

「嗯呵呵,虽然事实如此,可是能听到晶亲口说出相信里绪,还是觉得很高兴。」

既然里绪这么说,那么舞鹤蜜感到不对劲就是确有其事。我稍微更正一下自己的认知把「舞鹤设下的陷阱」这个可能性稍微调低。

我一面思考,一面看着擦身而过的学生,同时也从走廊的窗户看向教室。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尽量记住已经确认过的长相。

「因为里绪和晶一年级的时候是二班,所以没来过这一旁。」

一面四处确认,一面来到走廊的尽头。接下来只剩下一年十班,还有隔壁的一年九班。既然是硝子和舞鹤蜜的班级附近,找到虚轴的可能性自然也比较高。

「是啊。里绪,这附近要多注意一点。」

「OK。」

我们稍微加快速度,穿过拥挤的走廊。

**

「而且女主角真的很厉害那可是电锯二刀流喔?岂不是很怪吗?」

「那么做很危险。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我觉得问题不是会不会受伤」

主人和里绪应该差不多要来到这间教室,但是因此暂时停止日常作息也显得太不自然,所以我今天依然过着一如往常的午休时间。

吃完午餐之后,午休时间的教室里充斥着喧嚣。我和平常一样,和同样的成员一起闲聊。小君、小公主还有我小公主是姬岛姬的绰号,她姓姬岛,名字是姬。小君说她的侧脸看起来总是一脸疲倦。然后加上八重总共四个人,这就是我所属的团体。对了,八重今天因病缺席,她的身体状况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太好,因此我也预测她会缺席。我打算晚上再打通电话给她。

「然后呢?除了这本书之外,你昨天还看了什么?」

「还有《献给虚无的供物》。」

「这本书和我重复,我看了三遍。」

「君子看书多少选择一下好吗?硝子也不要被她带坏了!」

今天闲聊的内容,是小君拚命介绍她最近看过的书。

她的说明有许多遗漏及模糊之处,不过根据八重与小公主的说法,这才是有趣的地方。我没有办法理解「有趣」的概念,不过还是可以露出笑容。而且在聊书的时候,小君的表情与神色就会变得很好,所以根据我的判断,我也应该露出笑容。

「只要再看完《脑髓地狱》,日本推理三大奇书我就全部看完了!」

「所以君子已经看过《黑死馆杀人事件》罗」

「这个顺序不太寻常。根据统计,以知名度和取得难易度来说,第一本看《脑髓地狱》,接着看《献给虚无的供物》,最后再看《黑死馆杀人事件》的比例最高。不过在看《脑髓地狱》时就没办法继续看下去的人也不少。」

「我说硝子,现在不是在讲这件事。我要说的是你们能不能看点比较像是高中女生看的书唉,如果是漫画我就跟得上话题」

「可是小公主喜欢的漫画都是BL.」

「啊啊啊啊啊啊收讯不好听不见!」

「话说回来,普通的高中女生应该不会知道日本推理三大奇书。」

「对啊对啊,就是说嘛,小公主你很奇怪喔」

「你们没资格说这种话对了对了,我要问八重的事!硝子,你昨天不是有和八重通过电话吗?八重还好吧?我们今天去探望她好了。」

「想换个话题吗,小公主?转个话题加以逃避是个好方法,但是这个话题我们早上才聊过,你这样转得有点硬。」

「你也太冷静了」

「不过担心八重这点和我重复。因为她说只是有点发烧,大概明天就会来上学了。还有,去探病反而会麻烦八重招呼我们,根据我的判断,还是不要去比较好。」

「是啊八重就是闷着什么都不说,才会变成这样啦」

对话没有任何窒碍。入学至今一个月,关于与人沟通的部分,我好像做得还不错。目前应该可以给自己一个及格的分数。

「喔?」

对话突然停下来。小君与小公主看向教室外面的走廊,表情像是两只看见食物的小鸟。

「君子,就是他吗?」

「嗯,小公主,就是他。」

好奇她们在看什么,所以我也准备转头过去

「嘿嘿嘿嘿嘿硝子」

「呵呵呵呵呵硝子」

两个人转头看着我,好像食物跑到我的睑上。

「是?」

「是什么是啊!你们真是要好,连午休时间都来找你。」

「就是说啊你可以事先跟我们说一声啊」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才看到主人和里绪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因为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两个人显得有些不自在。里绪长得很漂亮,的确十分引入注意,可是外貌平凡的主人大可放心,没有什么人在看你。

「喔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观察。虽然普通了点,不过长得还算不错。」

远远看着主人的小公主做出如此评论。高兴吧,主人,我朋友的品味好像很奇怪。

「这是入学以来第五十八次订正。他是我的堂哥,不是男朋友。」

「你有在算!?」

「可是旁边那个人是谁?很可爱耶」

「是萝莉美少女喔。君子,你完全输给人家了。」

「人家又不是萝莉」

「可是为什么会两个人一起来难道是劈腿?」

「什么?要谈判吗!?是来谈判的吗!?」

两人话中需要订正的地方实在太多,所以我决定略过。

「可是等一下,怎么样都是硝子比较好吧!?不但长得漂亮、娇小玲珑,而且又天生少根筋!啊啊、真是完美到让人生气!」

「小公主,你的话越来越怪可是这也要看男生的喜好吧?」

「不、班上九成的男生都对硝子有兴趣喔?就是知道她有男朋友才没有靠过来不然你看,班上男生看向他的眼神都有点怪!」

奇怪的骚动在班上扩散。

「你们两个,再闹下去我就要惩罚你们。」

不能无视这种行为的我,试着威胁她们。

「可是你看,硝子也是萝莉美少女!身高不高、手脚纤细、娇小可爱!哪个男人会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女孩被人追走!」

竟然不理我。小公主甚至抓起我的手摸来摸去我可是警告过了喔?

「隔衣拆胸罩倒数计时开始。就算是冬季制服的厚度,也抵挡不了我的完美技巧。你就代替我承受周遭的视线。」

我把手放在小公主的背上,她连忙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这等等、不准性骚扰!」

主人果然发现我的身影,还对我使眼色,可是为了不让人说我们心有灵犀,所以我决定加以忽略。而且我根本没有心,真是白费功夫。

「你的男朋友好像在叫你喔?」

可是小君却在这个时候多嘴。没办法,根据我的判断,继续忽略会显得不自然,更何况主人来到这里的理由极为严肃,我应该快点过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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