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做多错，他稍微伪装出了丁点的不适。</p>
柳老板低低垂着眉眼，看不清想法：“一会儿还有道爽口的菜，吃了也许会舒服点。”</p>
转身准备下一道菜时，暗忖无底洞是不是终于有了被填平的迹象。</p>
他用了那么多心头血，要是一点作用也没有，未免说不过去。</p>
令人困惑的是，林云起虽然表现出了不舒服，但自己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能量回馈。</p>
“实在不舒服，先去沙发上躺一会儿。”白辞的一句话落实了林云起不舒服的状态。</p>
柳凡连忙阻止：“吃完饭再去睡吧，晚了不好消化。”</p>
只要再加把劲，量变产生质变是迟早的事情。</p>
第二道菜是鸡肉豆腐煲搭配酱黄瓜，柳老板给每人呈了一小碗，鸡汤的鲜味不断朝鼻间汹涌。</p>
最先克制不住的是郑良使，立时馋虫大动。上次去自助餐厅他还能控制饮食，吃完龙虾觉得饱了，就不再动刀叉，这一次却是控制不住地拿起汤勺。</p>
桌布掩饰下，郑良使没有留意到肚子鼓了起来，短短一会儿功夫，便有了啤酒肚。</p>
再喝一口汤，就一口……</p>
“嘶。”大腿传来一阵刺痛。</p>
魂不守舍的郑良使清醒片刻，用手揉了揉。</p>
罗盘七不动声色收回指缝间夹的短针。</p>
“怎么了？”郑良使吃痛声让柳凡偏过头来。</p>
“腿抽筋。”郑良使脸上堆起了褶子，站起身扶墙走动。</p>
柳老板望着根本没有怎么动的一碗汤，眼神暗了暗：“吃点东西，再坐着休息会儿。”</p>
一块肌肉像是扭住了，僵硬地伸不展，郑良使痛苦摆手：“你们先吃着，我再走两步。”</p>
柳老板没有继续紧逼，郑良使这个小芝麻的旧帐，随时可以算，他现在不能丢了林云起。</p>
这会儿功夫，林云起已经改为手支着脑袋，单手往嘴里送汤的用餐姿势。</p>
罗盘七眼珠一转，问：“你准备订哪天的机票？”</p>
没通过气，但林云起配合打得一流：“就这个星期，旅游途中顺路还能做做直播。”</p>
罗盘七闲话家常：“现在房车直播就挺流行的。”</p>
柳老板若无其事地继续忙活手头的事情，在肥厚的香菇肉顶部划了十字，他的指甲较一般厨师要长，浓稠的血液从缝隙中渗入。</p>
心头血的滋润下，早已被采摘多时的香菇此刻像是活物般动了一下，主动吸收了墨绿色的血液。</p>
全部融入后，根部发暗青色。</p>
林云起的身体已经有所反应，无论如何，也要攻破对方最后的防线。</p>
轻轻在香菇顶部一圈撒上蒜末，柳老板看了下时间，自言自语般说：“大火蒸十分钟就好。”</p>
对比之前，林云起今天表现得食欲不佳。</p>
香菇一蒸，香味很快顺着锅盖的缝隙飘出来，他其实挺饿的，不夸张的说，刚刚吃的那点东西根本产生不了满足感。</p>
哪怕再来一整只烧鸡，林云起也能顷刻间拆骨头解决。</p>
油烟机没开，水蒸气不断朝上冒着，柳老板泛白的脸色在热气微醺下，透露出点薄红，虚假的血色掩盖住了本体的虚弱。</p>
放在一年前，如果要在一份食物中注入这么多心头血，他绝对会把自己玩死。</p>
罗盘七是第一次跟有肉身的异物打交道，时刻关注着柳凡的一举一动。期间不忘和林云起畅聊着旅游，无形中加大了柳老板的心理压力。</p>
“还有五分钟。”柳老板勉力支撑。</p>
今天也许是最后的机会。</p>
拼武力，肉身稳定前，他弱的连杀鸡都困难，跟着林云起到处旅游转，傻子也能发现有鬼。</p>
雇人绑架逼着吃东西……更不靠谱，柳老板了解林云起，十有八九他会漠视死亡的威胁。</p>
呼吸急促，制作食物会导致身体虚弱，出现类似大脑缺氧的反应……罗盘七总结着柳凡的变化。</p>
有肉身的异物，其实正确的发展道路应该是苟住，猥琐发育，苟的时间足够长，威胁不逊色于饿死鬼。</p>
“这柳凡还是太贪心了。”他摇头轻叹。</p>
话说回来，林云起这样的邪骨头百年一遇，哪个异物会舍得放弃。就连饿死鬼，不也是乖乖捧着饭碗，守在人家家门口蹲点？</p>
这时林云起好像恢复了点胃口，一口气解决了先前剩下的鸡肉豆腐煲。小学生一样，乖巧地双手放在桌子上：“吃完了，我饱了。”</p>
柳凡：“香菇还没好，再等等，至少吃一个。”</p>
夹杂在这几人之间的时间流逝得格外缓慢，一旁郑良使腿舒服了一些，重新坐在位置上，不过丧失了食欲。</p>
先前腿针刺般的疼痛过后，他一直处在恶心反胃的状态。</p>
十分钟的时间终于到了。</p>
柳凡关火，夹香菇。</p>
林云起热心帮忙端盘子。</p>
两人距离很近，香菇出锅的瞬间，柳老板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倒映在林云起瞳孔中。</p>
心不在焉的状态下，林云起转身的瞬间，谁也说不清他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胳膊肘猛地撞到了柳凡。</p>
林云起的力道，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都会被打疼，何况是逼出心头血太多，本来就处在虚弱状态的柳凡。</p>
“没事吧？”</p>
见柳老板捂着腹部靠柜门蹲了下来，林云起慌忙扶住他：“你在流冷汗！”</p>
“香……菇……”柳老板艰难地吐出两个字。</p>
林云起：“救护车，叫救护车！”</p>
罗盘七不看手机屏幕，直接紧急呼叫，欣赏地注视着林云起，这戏精不来特殊小组发展真的可惜了。</p>
要不回头让组长把人吸纳一下，也算是特殊人才引进了。</p>
救护车来的很快。</p>
柳老板已经缓过来一口气，死死捏住救护人员的胳膊，死活不愿意挪步：“香……菇。”</p>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已经过时的网络词汇。</p>
救护人员心下无奈，配合道：“我知道你难受，想哭，放心，我们现在就去医院。”</p>
“香……”</p>
林云起好像明白了什么，把锅里剩下的香菇全部夹进盘子。</p>
“呕……”</p>
骤然香菇和蒜泥的味道刺过来，郑良使难受的感觉好不容易压下去点，反胃的冲动瞬间又涌了上来。</p>
“麻烦你们一并把他送医院。”罗盘七说：“这位先生似乎食物中毒了。”</p>
柳凡胳膊无力地垂下，正好压在那只色泽偏深的香菇上，隔着皮肤尽可能回收心头血。</p>
血液在食物里走了一圈，早就不纯粹，只能退而求其次，转换成肉身所需要的微末精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