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已经够了。”克莉丝汀也双膝跪地，让视线和唐真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p>
“不，不……不能就这样结束……”</p>
唐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颤抖地几乎难以辨认了。</p>
“唐真。”</p>
克莉丝汀轻声唤道，出乎意料的，她的声音格外的平静。</p>
这一声呼唤让唐真从混乱之中稍稍找回了神智，他抬起头，正好看见克莉丝汀那双明亮的蓝色眼眸以及那张虽然憔悴却依旧美丽绝伦的脸庞。</p>
“克莉丝汀……”</p>
唐真颤抖地伸出手去，触碰到的却是冰冷的秩序之壁。</p>
明明就在咫尺之间，可是我还是无法触碰到你。</p>
“看到你来到这里的时候，真是让我吓了一跳，这里可是天界啊，还是神之门里面。”克莉丝汀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没有多少力气了。“我的第一反应是想让你快走，我是天界的叛徒，相对应的，你也是站在天界的对立面的人，对上加德和路西法你必死无疑，但是我的心里却非常地开心。”</p>
“我之前一直在想，你们会不会在霓虹遇到什么危险，犬神夜会对你们做出什么事情……但是，在看到你的时候，我心中的所有恐惧和不安都不可思议地消除了，回到这里之后，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地安心。我想，这真是太好了，唐真他们都平安无事啊……”</p>
克莉丝汀把手贴在了秩序之壁上，隔着无法撼动的墙壁，是唐真颤抖着的双手。</p>
听着克莉丝汀的话，唐真慢慢地握住了拳头。</p>
“还没有到最后呢……”</p>
他要再试试，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保证，他不能再次打碎这面可恨的墙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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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燃尽自己的生命。</p>
“已经足够了，唐真。”</p>
克莉丝汀出声，制止了唐真。</p>
“我是天界的叛徒，这一点加德并没有说错。来到人界之后，我纵容魔界的恶魔们在自己眼前毫无顾虑地生活，而没有去剿灭他们；我为了保护天界之敌龙族，而对天界的同胞刀剑相向……慢慢地我发现，我已经和你们打成了一片，人类也好，恶魔也好，天神也好，在我的眼中，逐渐地变成了同一种东西。那一刻，我就对今天的情况有了预料，迟早会变成这样的。”</p>
“但是，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做，我对自己做出的选择，完全不会后悔。”克莉丝汀蓝宝石般的眼眸，好似在熠熠闪光。</p>
“来到人界，我第一次有了可以和自己谈心的朋友，第一次看到了如此璀璨的夜景，第一次吃到了天界从未尝过的美食，第一次帮助除了人类以外的生灵，第一次学会歌唱，第一次看到除了魔法书之外的书籍，第一次感受到五彩斑斓的情感，第一次遇到了我真正在意的人……”</p>
金色的魔力越聚越多，让悬浮在天上的索拉几乎变成了一轮烈日，灿烂的光芒，几乎能把所有直视它的人灼瞎，而相对的，克莉丝汀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整个身体开始变得透明。</p>
她的时间不多了。</p>
“和这短短一年里，我见识到的，感受到的所有的一切，相比，我那五百年的生命，就像是虚度的一般，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馈赠给我的，唐真。”</p>
终于，克莉丝汀的眼角流出了晶莹的泪珠。</p>
在最后的时刻，她还是没能控制住强忍至今的泪水。</p>
她也不想死，她也还想再领略一番这个美好的世界，不过这次，真的是到最后了。</p>
“谢谢你唐真。”</p>
唐真的手指死死地扣着秩序之壁，指缝中，鲜血不断地流出，而他的视线，不敢再在克莉丝汀的脸上离开片刻。</p>
一旦离开，就是错过。</p>
注视着克莉丝汀的双眼，唐真从未像现在这样，在她的眼睛中读出这么多种情感。</p>
不舍和满足，悲伤和欣喜，安心和忧虑，恐惧和坦然……</p>
还有充盈而出的爱意。</p>
数不清的矛盾情感都汇聚在这双迷人的眼眸中，这是唐真从一年前就每天看到的眼睛，也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眼睛。</p>
下一秒，它黯淡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