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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陛见(1 / 2)

一梦千年话汴梁 老山活着 更新时间 2021-09-08

 施平来到京城,还在驿馆洗漱怡然自得的时候,大宋帝国的首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吕夷简正坐在公事房的太师椅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貌似在闭上眼睛小憩,实际上他脑海里在回朔这段日子朝堂上的点点滴滴,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谁又知道这个位极人臣的位置可不是这么好坐的。首先是皇帝年幼,目前难以打理朝政,而一方面,之前还是皇后的刘娥早就已经仗着真宗病重,而逐渐将朝政大权握于手中。这两年更是大肆提拔亲信,牢牢把控了朝政。如今,已是太后的刘娥更是变本加厉,凭借手中真宗遗诏,临朝称制,独断朝纲,成为宋朝第一个临朝称制的女主。

朝廷不少老臣对刘太后是不满的,然而强势的刘娥将真宗老臣外放的外放,贬官的贬官,基本上已经清洗一空。寇准去了岭南,丁谓致了仕,王曾去了边关,冯拯和王钦若也快死了,如今仅剩下自己和李迪。跟倒霉的李迪刚直不阿不同,吕夷简明白“在其位、谋其政”这个道理。为了实现自己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吕夷简选择了做一个真小人。

如今他除了从绝对、纯粹的利害关系上来考虑问题外,几乎把身上所有的水分——人情、传统的道德观念、人们的议论等全都挤干了。吕夷简是太后刘娥一手提拔的,为了坐稳这个位置,他必须在小事上处处对刘娥阿谀奉承,但他有个原则,那就是在大事上则从来不拍马屁。

想起这些,吕夷简不禁苦笑。如今他的形象在世人眼里算不上太好,比如范仲淹就在邸报上公然骂他是个奸佞谄媚的人。吕夷简一场瞧不起范仲淹,他认为此人才大志疏,只是一个不懂得妥协的莽夫。如果靠蛮干就能够处理好国家大事,那还需要智慧干什么?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李迪虽然比范仲淹好一点,他那种粗心的个性终究成不了大事。当初,新野县令陈肃和县尉刘信以祥瑞的名义献上良种,希望能够得到朝堂上的重视。奏折送到朝堂,很快就到了宰相手中。这次,李迪性子粗疏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反感这种以祥瑞名义捞取政治资本的人,因此先入为主。在没有查明真相前提下,李迪就批驳“荒诞不经”,斥责新野县令县尉其言荒唐,假借祥瑞名义谋官。

皇太后出于私心,不想让施平出现在小皇帝面前。在刘娥的授意下,朝堂上,以枢密使张耆为首太后一系的官员也纷纷附和,致使这件事不了了之。吕夷简为人稳重,我亲自去验证了一下那些种子,不说那些稻种,土豆和玉米就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作物。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私下里安排三司所辖农官试种,如今土豆大丰产,证明了新野县令所奏非虚,如此利国利民的好事,怎能不推广。

正因为如此,他这才私下上报小皇帝,先故意造成即定事实。他心里清楚,得知施平来了京城,刘太后肯定坐不住,马上就会派人来质问他。吕夷简自嘲的笑了笑,心中暗忖:那小子已经进京了。太后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吧?恐怕那位阎内侍马上就要上门了。可自己也没法子,如果不借此机会将张耆那种只会抱刘娥大腿,不干正事的官员赶出朝堂,他这个位置迟早坐不住。

不出他所料,临近申时,中书门下的堂官走了进来,对冥思的吕夷简说:“吕首辅,阎公公拜访。”

“知道了,请他进来吧!”吕夷简睁开了眼睛。

很快,阎文应就走了进来,他进门施礼道:“吕相,太后有诏,请您去福宁殿。”

“臣领旨。”

吕夷简平静的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冠,率先走出公事房。阎文应左右看了一眼,同来的内侍心神领会,立马放缓脚步,阎文应抢上几步,凑到吕夷简耳边轻声说道:“吕相,太后心情不好,李宸妃的事发了,千万小心回话啊!”

吕夷简脚步一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微微点头轻声道:“多谢提醒,这份情本相领了。”吕夷简之所以能扳倒李迪,阎文应作用不小,某种意义上说,两人早结成了政治同盟。

至于阎文应所说的“李宸妃的事发了”这句,还得从年前李宸妃去世这事说起。年前,李宸妃病逝,刘太后想以普通的妃子安排丧葬之事。吕夷简却胆大妄为,瞒着刘太后,私下命人将李宸妃以一品夫人的礼仪下葬。如今事发,也不出他所料。当初做的时候他也知道迟早是要面对的。

刘娥自以为皇上身世这件事只有赵元俨和施太医几个人知道,简直是掩耳盗铃。女人十月怀胎,刘娥有没有怀孕,外面不知道,宫廷的太监岂有不知道的。有心人只要稍加留意,都不难知道真相。当初因为有真宗皇帝背书,所有知情的大臣才会装傻,只有赵祯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果然来到福宁殿,刘太后立刻摒退左右,厉声问道:“吕相知道官家的身世?”

吕夷简平静地答道:“不错!官家乃李宸妃何生,这件事不仅臣知道,先帝的老臣基本上都清楚。太后,别再自欺欺人了。您想想吧,女人十月怀胎想要掩人耳目,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实不相瞒,真宗朝的老臣有几个不知道,当年先帝亲口指认今上是太后所生是为了让您能够登上后位。看在先帝的面子上,臣子们只能装糊涂。后来见太后对今上视如己出,不遗余力地培养,大家才放下心来。为了维护太后与官家母子情,大臣们才装傻至今。可纸终究包不了火,此事终将大白天下!”

刘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牙说道:“吕夷简,你瞒着本宫,将李氏以一品夫人下葬,意欲何为!难道你想离间我们母子俩吗?”

吕夷简说:“太后,难道您不为日后保全刘家着想吗?”

“这不公平!凭什么?女人只能够呆在幕后!”刘娥有些失态。她捏紧了双手恨恨问道,“吕夷简,本宫问你,周天子武琞怎么样?”

吕夷简立刻明白这位太后的言外之意,于是脸一沉,冷冰冰答道:“武后乃唐之罪人,几危社稷。死后累及家族,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智者不取也!”

一听这话,刘娥顿时哑口无言。她的胸膛不断的起伏,双目赤红,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此时空气中十分压抑,太后和宰相紧张对峙。吕夷简脑子里快速运转,他心里明白,只要太后一声令下,他随时有性命之忧。

眼看太后就要发怒时,吕夷简突然摘下官帽,伏首参拜刘娥,哽咽道:“太后,是您简拨臣下,授以宰柄。太后对臣实有知遇之恩,您就是臣的伯乐。臣发誓对太后肝脑涂地,以死相报。可太后啊,这大宋毕竟是赵家的,况且赵氏并未失去民心,太后若取而代之,必定身败名裂。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何不顺其自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臣之所以这样,实乃出于忠心,为刘氏一族作百年谋算啊!这世上,别人可以怠慢,但这个李妃太后却不能不厚待啊!您想想她是谁,她可是皇帝的亲娘,总有一天,皇帝会知道的,到时候刘氏怎么办?如果不以一品夫人之礼下葬她,恐怕刘氏要有大祸。”

吕夷简的话说的情深意切,刘娥脸色慢慢平静下来。气消了,想通了。最后颓然坐下,喃喃说道:“吕卿,起来吧!本宫错怪了你。你的良苦用心是本宫想岔了。罢罢罢,既然要厚葬李妃,不如做彻底一点,你安排一下,干脆以皇后之仪帐下葬李妃吧!千秋功罪,后人评说,但愿你今天说的话是对的!”

“太后英明!”

“英明?呵呵,不用奉承哀家,本宫且糊涂着呢!”刘娥自嘲的笑笑,又问,“听说施太医的孙子被官家召进京了,可有此事!”

“不错!太后,三司报告:土豆的确是祥瑞,亩产竟然六十石。据新野县令报告,此作物更适合西北种植,如果所言非虚,在西北大力推广,几年后,西北可以自给自足。边军没了后顾之忧,不用朝廷千里迢迢运送粮食,这可以节省多少军费啊?据农官报告,玉米和稻种也非虚言,甚至可能突破新野上报的产量。小小年纪立下如此大功,朝廷也不能不褒奖。臣已经上报官家,予以嘉奖。”

“哼,施平只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他哪里有这种本事?不过是蒙祖宗福荫罢了,这件事,汝不必大张旗鼓,让官家恩萌一个虚职,赏赐一些财货,早点打发回去吧!”说到这,刘娥瞥了一眼吕夷简,淡淡说道,“嗯,对了,这件事之所以会出岔子,本宫也有责任。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朝堂现在需要是稳定,你就不要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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