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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1 / 2)

玉堂春 嫣离 更新时间 2021-09-08

 可老天不知是不是有意与樊音对着干,给了她与念锦依绫姐妹比肩的容貌心性,却没有给她一个相当的身世,反而叫她流落在外,成了一个不被生父的家庭认可的私生女,靠着依附余家奉承讨好老太太和余家的每一个主子过活,叫她如何能不心生怨怼?

要说念锦有哪里强,不过是她会投胎,投生在了君氏的肚子里,不过就生得水灵些,嘴巴甜了点,知道会哄着老太太罢了,她能做的她都能做到,为什么老天就这样不公,偏生什么好的都给了她,就连她从小就仰慕的大哥方晏南,竟然也给了她。

要知道一直以来对他关心体贴仰慕倾心的人,都是她樊音,念锦对他有什么,就连见着了也不过是不冷不热地问声好而已,都是情面上的事情,丝毫没有半点情义,可偏偏就因为她是余家的大小姐,就让她这么轻轻巧巧地许给了她的方大哥!

既然天底下的好事都叫她占全了,为什么连她唯一的一点嫁入大户人家的希望也给掐灭?她今年十五了,最多拖过明年去,再不说亲就迟了,现如今在余家住着,一应吃穿用度都是余家的开销,份例同他们家的小姐一样,可若要嫁人自然得回自己家去待嫁,她那个没用的娘,只会拉着她哭,只怕家里根本就凑不出一副像样的嫁妆来给她,她在这里吃好的用好的奢侈惯了,回去要怎么生活?

樊音独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恶狠狠地揪着手里的木梳,心里恨得直发酸。头先她娘来看她,也跟她说过这事,既然高枝攀不上,便叫她收收心,早日跟她回去。她外公留下的一个小小米粮铺子现在给了她们,铺子里有个年轻掌柜的,名唤陈伦,二十几岁,人也能干,她娘已经替她相中了,只等她回去就找街尾的王大娘给他们说合说合。

她听了这些话气得浑身直哆嗦,当场指着她娘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自己一辈子没刚性,被那老妒妇欺负得乌龟似的跑回了娘家,累得我背上个没爹没家的坏名。这些都不说了,好不容易姨母疼我,接了我到这里,眼看着能过过好日子,你又跑来叽叽歪歪,难道要我跟着你回去守着那个巴掌大的店卖米去?我这样的身子,是能搬还是能抬呀?你自己没用帮不上我,就不能指望这我点好么?”

她老娘被她气得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只知道闭着眼睛抹眼泪,还是淑娴在边上劝解:“我说姐姐你也太看不开了,当初是你求我带外甥女进来过活,也好给家里省出点嚼用来,可如今看着这孩子能讨老太太的喜欢,也很得大老爷的缘法,你怎么就叫她回去呢?要说那个方家,我告诉你吧,只要一天没成亲,什么话都还不好说,更何况我们樊音同那方大少爷本来就是有些情义的,他娘方大太太又对我们樊音喜欢得不得了,见一次夸一次呢。”

那卢氏听了淑娴的话,见女儿铁了心的要留在余家,婚事也不许她穴手,竟要自己做主,又有淑娴帮衬着,心里也实在没了主意,想她当初被逼着进了樊家的门,大户人家是怎样的派头她也是见过的,她们哪里把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当个人啊?那方家富甲一方,家里又有人在京里做官,门槛自然又比樊家高出个十倍都不止,余家小姐同他家是良配,可她这个女儿就……

思来想去横竖说不过她们,只得自己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家,没几天就怏怏地病倒了,打发人到余家去告诉,樊音只当她是装病想哄自己回去,根本就不理她,只从包袱里拿出了五两银子的体己交给来人,叫她好生保养身子,请大夫吃药不要省钱云云,卢氏见女儿绝情至此,也便绝了再给她操心的念头。

樊音这里一肚子心思,安心想趁着还留在余家的时机将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下,偏生她娘又不济事,只有一个姨母得靠,可她姨母自己也是个多灾多难的,本以为凭着老爷的宠爱总能风风光光做个副太太,没想到老爷看着看着都快四十的人了,竟然又娶了个十八岁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做大夫人。

那新夫人倒也罢了,看着就是个厉害的,要说她不想对付她姨母,她反倒不信了,只是这个浑身都写着乖巧二字的大姑娘念锦,却越来越叫她起疑心,趁着这次试出她来倒好,她要真有什么鬼心思藏着掖着,她倒也要变变招数才是。

过去方大哥虽然人在京里,对她却颇为关怀,她给他写信,他也是必回的,她对他诉说一个人投奔在余家的苦处,他也总是宽慰她,可如今人回来了,却不知怎么反倒生分了,她借着不同的藉口去找过他几次,竟一次也没见着人,留了字条也没有回音,莫不是念锦那丫头在这里头弄鬼,偷偷离间了她和她的方大哥?

不行,她没有时间了,等过了今年,只怕她娘一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给她说门鬼亲事,就算她娘不说,余家也不会再这么热情地留她了,亲戚家住着是住着,可总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前程不是。

越想越心惊肉跳,樊音的心就像是在一盆烈火上头烤着,熬着,没有人能体会到她的焦灼。

心烦意乱地准备梳妆,可一打开妆奁,她本来就挂着三层霜的脸不由更黑了,重重地把盖子一甩扬起嗓子朝外头喊了起来。

“柔云,怎么没头油了也不去领去?还有这盒子里头的胭脂,你来看看,只剩下这么点渣了。”

柔云在外头听见了忙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这位主子的个性只怕整个余家也就只有她一人清楚了,她看着温柔随和,对谁都笑嘻嘻的,可那都是出了倚兰苑的事,只要一回了这里,一没了旁人,她比谁都会发狠,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知道她一脸假面具,却也不敢去揭开它,甚至不敢对别人倚兰苑的只字片语。

因为樊音太精明了,她藉口自己在客中,不用太多人手,将老太太赏给她的下人都回了,只留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她,另外能进来伺候的就只有她带进余家来的荳儿了。这样一来不但在老太太面前讨了好,显示她多么知趣懂事,又无形地给她施加了压力,一旦外头有个什么风言风语,那不用问,自然都是她说的,以她的手段,能叫她好过么?

她不是余家的家生子,也不是卖了死契的,再有个三四年就能出去了,何必惹那些个麻烦,忍耐忍耐,安安生生地过完这几年,回去和老子娘过太平日子去岂不好?

因此她对樊音暴躁的脾气早就见怪不怪,她在外头对余家的众人做小伏低惯了,回来总要发泄发泄,动不动就砸东西摔脸子的也多了,还好她没动手打过她,想必是怕打了她留下伤痕,出去被人见到不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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