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夜色里，汤姆一步一步走在海湾边，将松软的土地踩得沙沙作响。
他抓着一动不动的绿魔，缓缓地走着，走出了潮水的范围，走近了大桥底下。
与刚才的海湾相比，这里就不如那般安静。上面桥面上驶过的车辆制造出了隆隆响声，通过钢筋传到桥下，在这个半开放的地方形成震动的共鸣。
汤姆缩了缩脖子。这种响声虽然不至于要了他和吞噬的命，但也足以让他感到些许不舒服。
可正是因为这里的半开放地形和回荡的阵阵响声，才恰好能很好地掩盖他们的踪迹，不至于被全城巡逻的警察们发现。
“咚”的一声，他一把将绿魔摔在了用混凝土浇筑的桥墩上。桥墩被撞出了点坑，显然他这一下力道不小。
不过，绿魔却是被他这么一下给摔醒了。
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什么动作，反而非常平静。只是抬起脑袋，四下看了看。
“我这是……在哪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茫然。
汤姆没有出声，对这幕还算逼真的表演冷眼旁观。除此之外，他的右手已然幻化成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这时候，绿魔好像发现了身前的汤姆。但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摆出攻击姿态，或是宛如猛兽见了猎物一样扑过来，而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
“是……汤姆吗？”
见没有得到回应，他又自顾自地小声嘟囔：“一定是了。我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
顿了顿，他忽然抬起了手。虽然动作缓慢，但还是让汤姆全身的肌肉为之一紧。不过，他的手只是放到了自己带有裂纹的头盔上。
看着对方这一举动，汤姆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加厉害。
他这是要自爆身份了？
果然，那两只手抓住了头盔。只听一阵微小的电子音响起，头盔便被缓缓地拿起，从头上逐渐脱落。
同时，他也开口了：
“汤姆，是我……”
随着头盔被摘下，一张中年男人的脸露了出来。
看到这一张脸，汤姆陷入了短暂的震惊中。
尽管在之前已经有过猜测，并且他还曾经对此深信不疑，但突然面对猜测成真的事实，他还是很难不被命运的戏剧性所震惊。
原因无他，那正是诺曼·奥斯本的脸。
“把头套摘下来吧……你已经赢了……”
中年人坐在土地上，背靠着桥墩，轻声说道，看起来疲惫不堪。
心念微动，黑色的共生体头套褪到了脖颈处。汤姆的脸也露了出来。
看到年轻人的脸，诺曼的目光变得十分柔和，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才对嘛……”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有什么疑问，都问出来吧……”
知道我的心情？
汤姆冷笑了一声。接着，他开口了：
“我的确有很多疑问。但我只想问，那一晚，当你扔出手里的炸弹的时候，你知道即将夺去谁的生命吗？”
听了他的话，诺曼垂下脑袋，闭口不言。
见状，汤姆歪了歪脑袋：“这算什么？”
良久，诺曼才重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
“汤姆，我本可以随便说点什么骗你，但我没有，而且还向你坦白了身份。”
“是这样的，自从那一次我自愿接种强化血清后，我的身体里就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那就是绿魔……”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无情打断。
“我对你的那些身体情况没有兴趣。我只想听到你的回答。”
年轻人面无表情，语气冷漠。
闻言，诺曼脸上的笑容淡去。少顷，他答道：
“我知道那是你的父母。”
“哈……”
得到了答案，汤姆笑了。但在水面反射的月光的照耀下，那笑容显得凄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