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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1 / 2)

歧路三部曲 混沌风暴 更新时间 2021-09-13

 当了三年受气包,本应唤作好记星。(百度搜索)

楚中天这孩子……记忆力果然是“中天”级别,而且学东西特快。按照道理,这孩子虽然出身寒门,但十年寒窗后肯定会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再不济也能在兖州府混成个能养家糊口的刀笔小吏。可这一切,在崇祯十四年七月四日彻底改变了。

叛乱已蔓延到山东全境,社会秩序大坏,各种妖魔鬼怪拍花的卖拐的投毒的也乘机兴风作浪。楚中天被人贩子下了药,等醒过来已经发现和一群不认识的*童*童关同一艘船上了。在他的记忆中,这艘船是开往扬州的,其中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根据长相分为优次二等,次等男孩和女孩卖做奴仆,而优等女孩卖给青楼,优等男孩(包括长相还算清秀的楚中天在内)卖做luan*……

luan*!阑珊听的直打哆嗦,她当然知道luan*是什么。被变态官僚、财主豢养,用作玩物的弱气美少年……天啊,这世道太邪恶了!

不过那帮人贩子这笔买卖没做成,因为途径微山湖时被水贼抄了锅底。死剩的几个望风而逃,根本不管那些被捞走的饺子,所以被俘的人贩子毫无疑义地被喂了鱼鳖,女孩们成了水贼家中的童养媳,男孩则无一例外的成了童工。

作为童工,饥饿、打骂的折磨;和作为luan*,被有钱的变态狂长年**,到底哪一个更惨呢,阑珊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她只希望,这些该死的东西统统给我消失掉!

然而……她更清楚,这些肮脏之物存在的时间,比自己的年龄要长百倍。所以白毛女只好详细地问好记星过去三年发生了什么,然后惊异地发现楚中天对微山岛水寨的结构颇有研究……这孩子,看来是早就准备逃跑了。

“可为什么你不学游泳呢?”

一触及这个问题,楚中天神色变得十分暗淡,阑珊问了好久,阑珊足足换了十来种不同的询问方式,好记星才吞吞吐吐地说出实情,原来曾经有一次,几个胆大的童工集体逃亡,结果因为游的不够快,被水贼追上,活活在按水里闷死了。

因为目睹别人凭自身力量逃亡失败,所以吓得根本不敢去尝试,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开始向自己虚构出来的“神仙姐姐”倾诉,希望她能来救助自己……他为此等了两年零五个月,直到阑珊的到来,把虚构变为现实。

这孩子……果然是个纠结的存在,但至少对于他来说,最黑的梦魇终于结束了。阑珊划着浆,楚中天则在木板上用碳黑画微山岛水寨结构简图,对于此后的反击战,这可是非常珍贵的信息。

把总许老三原名许顺溜,是如假包换的山西人。当年逃荒时四个死了爹娘的苦孩子挣扎着生存,还学着江湖上的规矩排了座次。后来流寇泛滥,山西总兵许定国大量募兵,刘老大、苏老二、许老三和应老四心怀着当兵吃粮不会饿死的心思入了伍,结果除许老三外,没一个能吃军粮超过三个月的。

发一把刀,训练几天就硬着头皮上阵的炮灰散兵是没有什么“水平一般”的说法的,要么能在战乱中脱颖而出,要么就活该死翘。许老三亲眼目睹平日打架最猛的刘老大被闯军枭首的全过程,而苏老二和应老四更是呜哇一声就被流寇用矛戳死了,而他自己却活了下来,在漫长到看不见尽头,数不清数量的鏖战之后,许老三落下二十三个刀疤,终于也混到把总这小军官职位。

早年的东西,在战乱中基本丢完了,唯一存留下来就是年纪比他还大,从不离身的醋葫芦,从扬州买的镇江香醋,和山西老陈醋味道虽然不太一样,但每次吃饭时加上一点,依然是十分的享受……

问题就出在这里!一想起昨晚被挠钩拖入水,凭借十年行伍磨练出的身手,一顿稀里糊涂地乱打,居然又翻了上来,许把总率领军兵杀退水贼,却发现身上的醋葫芦不知道啥时候被摸走了。气的他直骂枪崩猴,这伙不上路子的水贼,连俺爹留给俺唯一的一样东西,也要偷啊!

许老三很明白自己这水性也就在黄土高原浑浊的小河沟里扑腾的水平,遇到这些从小生活在水乡的完全不够看,至于那葫芦,估计被打开看看里面装的东西不值钱就直接扔湖里了……越是脑补,就越觉得窝火。战后清点人数时,这种窝火膨胀到要爆炸的程度,他手下的一共七十三个小兵,方才居然丢了三十九个,损失过半,而且细细数来,大多数是从北方带来的老兵!

许把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第二天的,不过到第二天他也不用为那丢的三十九个兵丁下落发愁了。没死,绝对一个都没死,那帮可憎的枪崩猴水贼就指着那一批人质讹诈钱粮呢!具体价格似乎没定下来,不过就庄副总兵的脸色看,这要是成交了,这支军队估计还没离开微山湖就要自己捞鱼为生,或者活活饿死。

除了搜寻,还有戒严,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船都被弄沉三艘,想死的慢点那必须轮流巡视。许把总下午睡了大约两个时辰(期间做了不少有关醋葫芦怨念的梦),晚上又轮到值班,庄副总兵亲手把极目镜递到他手里,说这可要看牢了,别再让水贼混进来。

许老三带着几个军兵,拎着一罐醋,十分敬业地用极目镜观测四围的敌情,很快两眼就开始不对称了。后半夜月亮出来,能见度骤然提高,许把总用扩大的右眼和缩小的左眼更加敬业地观察,其中还包含有祖传醋葫芦修炼成妖以至于能自己飘回来的奢望。一直看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众人开始眼皮打架,都觉得今夜肯定无事的时候,居然从南边驶来孤零零的一艘乌篷船,到大约一百五十步开外船上还飘起一面写着“庄”字的大旗。许老三在摄氏二十三度的拂晓连打数个寒战,心想这不对啊,那帮枪崩猴打庄副总兵的旗号是作甚呢,阴谋,一定是阴谋!

九条船上的人迅速醒来,几百双眼睛和几百副兵器对着那艘诡异的乌篷船严阵以待。当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上面肯定是微山湖水贼最牛掰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同时,许老三用极目镜观测到了一个震惊的事实:那船上正在摇橹划浆的,除了一个小小子外,另一个分明就是……阑珊!

庄副总兵的堂妹,那个看脸大约十四岁自称十八岁就头发颜色来说能有八十岁所以许老三搞不清她到底活了多少岁的神秘兮兮古怪丫头,一天一夜前被枪崩猴水贼掠走,现在居然能划着乌篷船突破重围回来,况且还捎带了一个……

这货不是人,她绝对不是人!

白毛女深一脚浅一脚地踏上大船,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她醒来,发现已躺在床上,面前正是堂嫂胡蝶,递上一碗香喷喷的东西。

“我亲手做的微山湖甲鱼汤,快喝下去。”看着阑珊狼吞虎咽的样子,胡蝶笑了,这种温暖的笑让白毛女有那么一个瞬间感觉又回到了姐姐身边,不过……等一下,按照年龄来算的话,貌似大上一岁的是阑珊才对。

自己这个样子,在别人眼里会是多少岁呢?阑珊不很清楚,不过真要按照生日算来,一六四四减去一九九一,那么应该是负三百四十七岁啊……阑珊纠结地心算了好一会儿,嘴巴却一直没有闲着。她的饭量一向不小,才长这么大点是因为其他因素,西门戎当初是怎么说的……哦哦哦,是“这证明小丫头消化系统吸收效率太低”。

汤水、肉块、米饭……一直吃到肚皮变成圆圆的了,白毛女才算满意。精神和力气都回来了。

“嗯呐,谢谢嫂嫂,非常非常感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呢?”

“七月十九日巳时。”

“天啊,我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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