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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三章 暗中潜入里幕后黑影(1 / 2)

战斗司书 山形石雄 更新时间 2021-09-11

 第三章暗中潜入里幕后黑影

现在,1926年12月28日。

在宴会会场的厨房里,有一群忙着工作的青少年们,他们并非这间店里的工作人员,而是武装司书见习生。

一般民众被卷入武装司书的争吵中难免会受重伤,若真的造成民众伤亡,就算是在宴会的情况下也是重罪一条。

因此,较无受重伤之虞的见习生们,便被强制性地动员来此。

「喂~~!你们这些见习生,别给我混、水、摸、鱼!」

新人武装司书身兼料理长的利兹力依序敲了敲见习生们的脑袋,见习生们并非偷懒,而是单纯地讨厌他。

利兹力性格恶劣,但是战力十分强大,见习生们虽然气在心里,却没有人敢违抗他。

「可恶,这根本就不是武装司书的工作嘛。」

「艾恩立凯先生的魔鬼训练还比这个好。」

「总有一天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见习生们一边这样发着牢骚,一边工作。

其中却有个例外,那就是待在厨房角落里洗着碗盘,名叫扬库=库因的少年。

即使是在见习生当中,他也显得格外稚气,年约十五说不定还更年轻;外型削瘦却拥有一副锻炼有素、肌肉结实的体格;不知为什么身体到处都是伤。

他穿着袒腹露肩的短衬衫外加皮裤,头发虽短,但后脑勺却留有一条长及背部、以绳绑住的发辫;长得看似亲切,又好像有些迷糊;不过他的眼眸深处散发出聪颖知性的光芒。在场只有他一人不出声抱怨,默默地做个劳动工作。

「扬库!盘子洗好的话,就把这篮马铃薯的皮削一削!」

利兹力把里头装有马钤薯的篮子丢向扬库,扬库没让马钤薯掉出来便顺手接住。

「我不在时也不准偷懒喔。」

他双手端着盛满料理的大盘子说着,飞快地跑向会场。

利兹力一不在,见习生们马上忍不住发泄不满之声。

「真是个专横跋扈的家伙。扬库,你难道不生气吗?」

搅拌着沙瓦酱的见习生们愤愤不平地问他,扬库则冷静地回答:

「没办法,谁教我们技不如人。」

「你的想法还真是成熟耶。啊~~肩膀好酸。」

见习生同伴转了转脖子。

「难道我们会一直遭受这样的待遇?要是洛萝缇还活着的话,至少不会这么惨。」

就在见习生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背后传来一小声骂他「笨蛋」的声音,身后的见习生开口说:「你忘了自己在和谁说话吗?」

「你们不需要太在我的感受。」

扬库从篮子里拿出马钤薯。

「我已经把洛萝缇姐刻在心里了。」

「是吗,好吧。」

见习生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不过大家会有所顾虑也是在所难免,他因为洛萝缇的死感到多么悲伤,在场的每个人都再清楚不过了。

扬库=库因和洛萝缇同乡,他是一个崇拜她而一心想成为武装司书的少年。

1926年1月。

扬库从未参予过和神溺教团之间的作战,大约在龙骸咳事件时,他才终于到了能进行魔术审议的十三岁。就算他想参战,也只有成为累赘的份。

扬库在罗讷国的司书学校听闻洛萝缇活跃的事绩,一个人感到沾沾自喜。他并没有将自己想成为司书的事告诉洛萝缇,因为他觉得一旦告诉她,会让自己变得更依赖对方,而洛萝缇也会凡事都多关照他吧,扬库并不喜欢这样。

如今他却对此感到后悔。

或许他会成为洛萝缇的累赘,或许什么忙都帮不上,但尽管如此,扬库也希望能和她并肩作战;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代替洛萝缇死。

无论是在得知洛萝缇的死讯时、或是在之后的大乱时,扬库都只能待在司书学校的宿舍里,侧耳倾听收音机广播。

苍渊咒病大乱开始的两个星期后,扬库待在邦特拉图书馆地下阅览室,阅读着洛萝缇的『书』。封馆中的邦特拉图书馆书库内,除了扬库与米蕾波可之外没有半个人影。在一片寂静之中,他将桌上的『书』收进箱子里的声音显得格外大声。

「我什么都不知道,包括你和洛萝缇村子里的事。」

米蕾波可低头说明。

「明明当了她一年的指导者,重要的事她却什么都不和我说,果然还是无法相信我吗?」

「妳认为洛萝缇姐是个怎么样的人?」

「老实说,我把她当成竞争对手,说什么也不想输给她,所以一直与她较劲。可是,她已经到了令我望尘莫及的境界。」

「」

「洛萝缇是邦特拉图书馆的英雄,她的名字将永远随着艾恩立凯先生一同被传颂下去。像我这种人,不管怎么伸直背脊也构不着她。」

扬库紧握拳头往桌面一击,坚硬的实木桌瞬间碎成木屑四散开来。

「当什么英雄!」

与其让名字被流传千古,不如多活一天来得更有价值。这就是洛萝缇,即使是邦特拉图书馆的一切,也抵不上洛萝缇的性命。

洛萝缇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看完了洛萝缇的『书』之后,扬库再次重返司书学校。校长在全校学生面前说:「战死的武装司书的空缺需要由你们来填补才行,我期待各位更进一步的努力。」

然后,指名扬库并要他站起来。

「尤其是你,你是本司书学校继摩卡尼亚以来最不可多得的人材,品行与热忱更是无可挑剔。其它人不但要以扬库为模范,更要有超越扬库的决心致力于训练。

扬库,你千万不可以仗着自身的才能而自傲,今后还得继续努力,以期早日成为死去武装司书的后继。」

扬库轻声答应后,便坐回座位上。他心里很明白,明白自己或许能顶替伊蕾伊雅或是摩卡尼亚的空缺,但是洛萝缇的位置是任谁也无法取代的。

无论自己的实力变得如何高强,都无法取代络萝缇。

1926年3月。

如同校长所言,扬库是个模范生,不但急速提升实力,品行与训练态度也毫无缺点。

然而这样的扬库终究改变了,洛萝缇的空缺在他的心中挖了个大洞。

「住手!」

学生间的战斗训练才进行到一半,校长就制止了扬库。制止的方法是开枪射击,因为这是唯恐言语遏止不及的严重情况。

鲜血从扬库的肩上喷出,他整个人呆若木鸡,右手拿着一把木制短剑,剑锋停在距离训练对手同学胸前三公分之处。

对方自腰部以下都被宛如黏土般的物体缠住,而那双眼睛也因为恐惧而睁得大大的。

「就算只是木剑好了,只要加上身体的重量刺进去的话,对方恐怕也难以平安脱身。」

「很抱歉,我练得太过火了。」

扬库如此说完连忙闪开,发烫的不只是他的头脑,还包括心脏、呼吸,以及全身。

「解除他的束缚。」

「是。」

扬库解除魔法权利,缠在对方腰际上的黏土瞬间松开消失,连半点尘土都没留下。

扬库的能力是泥,他可于体内产生并释放出不具形体的泥巴,并依自己的意志任意改变其性质。若使其凝固,即可变得有如石头般坚硬;若使其溶解,则可变成橡胶、胶状物甚至为液态的水。

虽然杀伤力不高,不过它的应用力却较其它能力高出许多。尽管这项能力目前还处于开发阶段,不过一旦能操控自如,扬库将成为和沃肯及毕札克相同等级的战士。

「对不起,我刚才太过火了。」

扬库向对手道歉,校长则向他的对手提醒:

「你自己也太大意了,你的对手可是扬库,要更有危机意识啊!」

「是、我知道了。」

「虽说是训练,但你也要以实战的态度应战。就把这次教训当成死过一次,再重头锻炼吧!还有扬库,这里并非战场,我命令你在自己的寝室内待命三天。」

「是。」

在一旁观看的学生们低声问道:

「扬库,你是怎么了?」

他则是回了句「没什么」就不再多说。

扬库和洛萝缇一样不喜欢伤害别人,他也认为自己是个无法杀人的人。

但是,最近扬库却开始对此深感怀疑,在他体内产生了一股凶暴的冲动或是某种力量,抑或是有某种东西正要苏醒。

1926年11月。

扬库坚强的实力深受肯定,校方也决定将他升格为见习生。为了获得正式批准,扬库与司书学校的校长一同前往邦特拉图书馆。司书学校发出批准后,照理说是不会拒绝他升为见习生的,所以实际上此行见面的意味较浓厚。

「能以十五岁的年龄跃升为见习生,在现任武装司书中也不到五个人。不过,你可别因此感到自傲,几岁成为武装司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武装司书的身分做了什么。」

穿过邦特拉图书馆大门前时,校长如此告戒他。

「是。」

「你应该已经接到通知了吧,你的指导官确定是马特阿拉斯特,要好好听从他的命令喔。」

扬库跟随校长一同走向马特阿拉斯特的办公桌,马特阿拉斯特停下写字的手站起来,和校长互相寒喧了几句之后,便向扬库伸出手。

扬库也反握他的手。虽然只是轻轻握个手,他却能感受到马特阿拉斯特不凡的腕力。

「你好,我是马特阿拉斯特,你们校长这招真是高明,硬是将照顾你这问题学生的工作推给我。」

在这种场面下,一般即使是客套话,也应该会说「我很期待你的表现」之类的,然而马特阿拉斯特却直言不讳。

「我是问题学生吗?」

「应该没有半年遭到五次处分的优等生吧,而且全是训练时失当的攻击行为。」

马特阿拉斯特敲了一下桌上的数据,数据上写有扬库引起的事件。这半年来,原本品行端正的扬库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扬库了。

而是个内心涌现残暴冲动,而且越发无法自制的人。

「就算说战斗就是武装司书的工作,可是无法保有最低限度节制的人,可会成为制裁的对象。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特阿拉斯特让校长先行离开,然后仅与扬库两个人面对面谈话。

「理由是洛萝缇吧?」

「是。」

「她是个好孩子,会受影响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都已经事隔一年了,我想也差不多该是你在心中做个了断的时候。」

然而扬库摇摇头。

「这件事我已经看开了,只是心里就是会感到莫名的愤怒。」

「是对神溺教团吗?」

「我也不知道。」

扬库诚实地回答。神溺教团灭亡,卡酋亚和杀害洛萝缇的达托姆也都死了,因此已经没必要再继续愤怒下去。虽然他明知这个道理,但怎么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迟迟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怒火无处发泄啊这就棘手了。」

马特阿拉斯特压了一下帽子,拿起办公桌上的数据。

「我想你的确可以从司书学校毕业,但是目前还无法升你为见习生。若你一直怀着那样的心情,实在无法让人将必须承担责任的工作交给你。」

「那我该怎么做呢?」

「你就先暂时待在我这边吧。虽然没有这样的制度,不过我会请dai理馆长暂时不追究,等你的情况稳定下来后,再正式升你为见习生。」

「那我需要做什么事吗?」

「不需要,你只需调适好自己的心情,如果一直无法克服的话」

马特阿拉斯特轻轻地笑了。

「嗯,就到时再说吧。」

就这样,扬库平白获得一次长假。

自从扬库搬到邦特拉过去神岛屿的宿舍后,就变得没事可做,图书馆里几乎没有他认识的人。至于司书学校的朋友,则因为他接二连三的暴力事件而逐渐疏远。此时,扬库只能在街上闲晃。

在这里闲逛对自己究竟有什么好处?接受马特阿拉斯特的指导真的没问题吗?满腹的疑问一一浮现心中。

扬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定到了邦特拉图书馆的正门口。就在他想转身回到刚才的街道时,突然发现旁边有一条岔路。

「没想到这里还有一条路。」

狭窄的岔路似乎围绕着邦特拉图书馆,扬库走进这条羊肠小道。

他边走边思索着心中无处宣泄的怒气。

明明神溺教团已经毁灭,扬库的愤怒仍旧无法收拾,不仅如此,反而与日俱增。

「这是为什么?」

他出声低喃。对了,这就是我之所以愤怒的原因。

只要有战争,就肯定有人伤亡,扬库当然也理解这个道理,只是被牺牲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洛萝缇呢?为什么要互相残杀?为什么会出现神溺教团?

为什么?就在他不停追问的同时,问题似乎越滚越大。

愤怒的对象超出了神溺教团,怒气被指向命运,被指向了全世界。

扬库只能一味地愤怒却无能为力,就在他边想边往前走时,突然被某人叫住。

「欢迎光临困惑小径。」

扬库停下脚步,将视线移向路旁,一名女性坐在白木制的长椅上,亚麻色短发配上一身素净洋装,长得很漂亮。

****062

「嗨,抱歉,突然叫住你。其实也没什么事啦,你别介意。」

女子操着一口和她美丽外表极不相称的粗鲁语气。

「困惑小径?」

「这是我擅自这么叫的啦。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些内心有所疑虑或困惑的家伙,都会徘徊到这条小路上。

蕾娜斯那女人就常来这里闲晃,在这之前,摩卡尼亚那家伙也来过这里唷。据我所知,明斯那个人也同样来散步过。对了对了,沃肯那小子也不例外。」

在女子所说的人名中,有几个听起来很耳熟,那些人好像全都已经

「不过有个不祥的预兆喔,所有曾带着烦恼走过这条路的人,都从邦特拉图书馆消失了,这是不是很玄呢?」

女子笑着说道,只见她不时用手拍打、搓揉双腿。她也是刚好来这里散步的吗?

「妳也是吗?」

「是啊,你也是吧,尾巴头少年。」

女子看着扬库的后脑勺如此叫他。

「你在烦恼什么啊?虽然说了不见得会比较好,但也不至于有什么坏处喔。」

面对这名素不相识、生平可能只见这么一次面的女性,扬库居然毫无顾虑地开口了。

「一年前,有一名对我很重要的人被神溺教团杀死了,我至今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即使过了一年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一年前的事就像昨天才发生一样。如果是重要的人被杀,一辈子无法忘怀也是理所当然的。」

并非刻意去安慰,而是就事论事地说。

「那么,你究竟在烦恼什么呢?」

「我想报仇,我想为她的死做个了结。可是我只能怒上心头,却没有战斗的对象。」

「这倒也是,因为神溺教团已经灭亡了嘛。」

这名女性说到一半就站起身来。

「不过,你真正的敌人还活着喔。」

「咦?」

「你的敌人不只是神溺教团,你的敌人还有武装司书啊。」

「为什么?」

女人往扬库的反方向走去。

「况且,神溺教团说不定还活着不对,我想他们还没灭亡。」

女子转过头来留下这句话,随后便扬长而去,扬库一脸不解地目送她离开,心想:她也许只是个怪人吧。

所以他马上就忘了这名女性的事,然而,她说过的话却深植于他的脑海。神溺教团还活着,而且真正的敌人是武装司书。

1926年12月6日。

待在过去神岛屿也没什么好处,反正现在正值假期,于是扬库决定离开此地,而他的故乡南方边境小岛是他唯一的去处。

由于扬库还不会驾驶飞机,所以买了张定期船票前往该岛,经过一个星期的旅程,终于抵达南方边境的港口。

然后再搭乘接驳船,前往故乡的村落。

「?」

扬库看见一艘小快艇正从水平线的另一端逐渐逼近,它就在扬库所乘之船的正前方,连接故乡村落与城镇港口的直线上。

「是从我们村子开来的吗?」

扬库看到交错驶离的快艇上有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女人,是名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对方也看着扬库,她的视线使扬库感到一股险恶的预兆。

再过一阵子,他就能明白这预兆背后的含意。

扬库抵达故乡的村落,一个人走在通往村里的路上。

他突然发现一名人影,在看清对方后,扬库松了口气。那个人影很娇小,身高大约只到扬库的胸前,是名头上罩了一条红色麻布的少女,她名叫玛妮=里加,是扬库的妹妹。

「哥,你回来了?真的是哥吗?」

「没错啊,真的是我喔!」

扬库闭上嘴,嘴唇往两旁撑开露齿微笑。

「嘻」

「嘻」

玛妮也以同样的动作响应。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动作成了两人的问候方式。

扬库将玛妮整个人高高地抱了起来,轻轻地左右摇晃。记得玛妮以前很喜欢这样玩,但现在却惊叫连连,扬库不予理会,继续来回地摇晃着玛妮。

「哥,这样我会怕啦。」

「妳变重了喔,玛妮,而且也长高了。」

扬库轻抚她的头,直觉回到这里果然是对的,原本盘据在脑海中的怒火像是谎言般地消失无踪。

玛妮比扬库小六岁,今年九岁,两人虽无血缘关系,但就他们以兄妹相称这点来看,就可以看出两人的感情好到不容置疑。

「哥,我要礼物、礼物啦。」

「真现实,看来改变的只有妳的外表。」

扬库一面感叹,一面将妹妹最爱的核桃蛋糕送给她。这虽然是在街上随便逛逛就买得到的糕点,但在这个村子却买不到。

「这是我的回礼。」

玛妮则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小小的玩偶。这是以纸折成、貌似锈球状的小纸偶,生长在南方边境的孩子们常会自己做这样的纸偶来玩。

原本应该要用漂亮的色纸来做的,但玛妮递给扬库的却是她裁剪小麦的包装袋所制成的粗糙成品。但这并不重要,玛妮只是一边制作这个费工的小纸偶一边等待。

「谢谢妳。」

在邦特拉图书馆的宿舍里,也有好多像这样的小纸偶,然而无论增加多少个,扬库都不觉得排斥。

「礼物就这么一些,可以吗?等哥以后领到更多的薪水,会买各式各样的礼物回来给妳的。」

「我有这个就够了,所以不需要啦。」

这并非客套话,而是女孩的真心话。

「妳真是个乖孩子。」

扬库如此回答,心想回来见玛妮真是太好了,光是见玛妮一面,内心那股从未间断且令他隐隐作呕的愤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错,自己的任务就是守护这个村落,一定要完成承袭自洛萝缇的使命。无处宣泄的怒火根本毫无意义,只要一心想着成为武装司书,以及守护玛妮就够了。

安慰完嚷着想和他玩的玛妮之后,扬库返回双亲所住的家中。

「我回来了,妈,您在家啊。」

母亲一人待在屋内织着麻布,这个人和玛妮一样,和扬库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她却是代替亲生父母将他扶养长大的人。

「是啊,你回来啦,我一直盼着你回来呢。和玛妮见过面了吗?」

「刚才在外头就碰面了,看她那么有精神真让人欣慰。」

「就只有那孩子总是精神奕奕的。」

母亲沏了杯用豆子烘焙而成的茶给扬库,这是从前待在村子时常喝的怀念滋味。扬库一边喝着茶,一边和母亲闲聊。

「我再过不久应该就能成为见习生,到时就有余力寄钱回来了。」

「真的很对不起,给你和洛萝缇添麻烦了。」

洛萝缇在当见习生的那一年里,持续把钱寄回村里,并且分给每一个人,那笔钱支撑整个村落的生计。扬库打从心底庆幸自己有这样的能力,要是再迟个一年成为见习生,村子可能就要面临破产的危机了。

「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会不会又发生像洛萝缇那样的事情。」

「放心好了,战争已经结束了啊,而且我大概会变得比姐更强。」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

一年前,他在读取了洛萝缇的『书』后才知道,眼前的人原本想将还是婴儿的玛妮掐死,洛萝缇因此大发雷霆,最后才会离开村落。

然而,洛萝缇的行动却让这个人完全改变了。她变得即使再辛苦,也坚持要将玛妮抚养成人,洛萝缇确实引导村民定向正确的道路。

因此,扬库也必须继承这项使命。

「对了,妈,您到外地打零工的情况怎么样?」

扬库想起数个月前从信里得知的近况,母亲会趁着照顾玛妮的空档前往矿山工作。

「我无话可说,因为已经辞职了。」

「为什么」

母亲并不是那种做事会半途而废的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村里的男人偷了矿山人员的钱,我也被当成共犯。」

「妈没偷钱对吧?既然如此,我去矿山一趟。我认识那里的武装司书,他还算是个明理的人」

「没关系,不用了,武装司书卡尔涅相信我的清白,只是其它的矿工与一般司书并不相信我。要是一味袒护我的话,一定也会让卡尔涅更加为难吧?」

「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一走出大门,玛妮便缠着扬库要他陪自己玩耍,扬库则要玛妮耐心等候,然后自行前往村落的偏远地区。

那群人聚在一问已经荒废的山羊小屋里,数名男人围坐在一起饮酒作乐,其中还包括玛妮的父亲,连现任村长也在场。

「什么事?」

对方散发出浓浓的酒臭味问道。

「把偷的东西交出来。」

「啊~~原来是这件事喔。」

其中一名男人把一只空酒瓶丢到扬库的脚边,取代他们所偷的钱,愤怒的扬库一脚踩碎酒瓶。

「好久没喝酒了,真的是太爽啦。喂,扬库你也来一杯吧。」

玛妮的父亲拿起酒瓶说道。

「母亲和莉格大婶都在辛苦工作。」

「你说啥?」

「你们这些人难道一点都不感到羞耻吗?」

酒瓶又朝扬库丢了过来,在击中脸部之前,就被他的泥巴击落地面。

「我们是很自私啦,但也不需要你这个臭小鬼在那里啰嗦!」

这群男人已经被劣等感和绝望强烈侵蚀,而带来的恶果则由女人和小孩承担。要不是有扬库的坚持,村里的女人不知道会被迫做出什么事,为了赚钱,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是有什么不爽喔?」

「有啊,你们快去工作,别再酗酒了。」

扬库朝他们走近一步,男人们一边嘲讽一边挑衅扬库。

「你不满的话,就把我们杀了啊!快啊,快杀了我们试试看!」

「反正我们是贱命一条啦!喂,快杀了我们啊。」

每次扬库回到村庄,就会一次又一次地上演这样的戏码,他们明知扬库不可能杀害村民,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他们真的知道吗?扬库为了大家,是如何拼命忍耐坚苦的训练,他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又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可恶!」

扬库丢下这句话便跑了出去。

扬库始终期望自己能守护这个村落,并为此奉上自己的时间,为什么想守护的东西却日渐瓦解掉呢?

他之所以想成为武装司书无非是为了村民,要是村子毁了,自己肯定也会失去待在邦特拉图书馆工作的动力吧。如此一来,自己也就无法再待在图书馆了。

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哥,你怎么了?」

一回到村里,玛妮便跑了过来,他对一脸不安的玛妮露出笑容,告诉她不用担心。那天,扬库一直和玛妮玩到了晚上。

到了深夜时分,扬库在床上与母亲交谈。

「我说扬库啊,你再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不用再担心村里的事了,如果所有的事都要你背负的话,那实在太悲哀了。」

「那么一来,村民会变得怎样呢?」

「能到外头工作的人就离开村落,人们会在城镇工作,小孩们去上学,大家还是能继续过活啊,就只是这样。」

那是洛萝缇曾经说过的话。既然没办法在村里生活了,那就到外面的世界去工作,而且这个方法一定可行,洛萝缇也为了证明这点,而努力当上武装司书。

「不要。」

扬库如此回答,这是扬库和洛萝缇唯一相左的意见。

「我要守护村落,一旦成为武装司书,就会有一大笔钱,甚至可以作为移居的费用。在这之前,我不希望大家流离失所、分散各地。」

「可是,扬库」

「更何况,我不想让玛妮到外头去。妈妳也想待在这里吧?而且我不希望自己变得无家可归。」

「扬库,你又何必要一个人扛下来呢?就你一个人真的能担下这个重担吗?不要再逞强了,这是无可奈何的结果。」

扬库当然也明白母亲这番话是就现况做出的决定,成为武装司书并累积财富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而且,还不能保证扬库一定能成为武装司书。

不仅如此,村人的心已经颓丧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不要有『这是无可奈何』的想法,不管怎样,我都已经决定要守护这个村落。」

「可是」

「这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扬库如此说完后,硬是打断了谈话。随着一阵屏息的沉默后,扬库开始试着寻找别的话题。

「对了,今天是不是有客人到村落来呢?」

他突然想起海上交错驶过的船。

「没有耶,没人来过。」

「奇怪了,可是我看到一艘船和我交错而过。」

「你说的该不会是莅缇小姐吧?是不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有钱人的女人?」

扬库回想起那个只瞄了一眼的女人。

「嗯,大概就是那个人吧。」

母亲从床上坐起来。

「我想也到了差不多该和你说的时候。前阵子外头来了一个有钱人,说要来援助我们的村落。」

这还是扬库头一次听到,他反射性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是某个组织,总之是外来的人。」

「真可疑,难不成是想要骗我们吗?」

「我不知道,不过那群人真的满奇怪,我对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可是,与其说他们是要援助村庄,不如说是要援助玛妮吧。」

「玛妮?」

扬库越来越不能理解了,他实在想不出外头会有什么人要找玛妮,或许有一些想要认养小孩的慈善家,但是说要对整个村落进行援助也未免太可疑了。

「他们好像常找玛妮说话,不过我什么都没问,所以你自己去问玛妮吧。」

可是,玛妮现在正流着口水呼呼大睡,等明天早上再来问她好了。

「那么,妳刚才说的莅蒂小姐,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呢?」

「可能是要去新的岛屿看看吧,然后正好在回程时碰到你。」

「我出门去看看。」

扬库从床上起身,虽然也可以等明天再说,但他实在越想越可疑,于是跑出村外,前往停泊船只的港口。

所谓的新岛,就是邦特拉图书馆为村庄所买的岛屿,原本村民应该要移居到那里展开新生活。

然而,村民却把岛上的开发费用与移居所需的经费挥霍殆尽,照理说那里现在应该已经成了一座无人岛。

扬库划着小船来到岛边,下船后提着煤油灯走进深夜里的小岛。

原本围住小岛的带刺铁线已被拆除,扬库走进岛内。

以煤灯照亮地面后,他不由得惊讶地大叫。原本杂草丛生的地表经过整地后变得十分平坦,岩石与小石子也被清理干净,已经可以作为农地使用。

「这究竟是谁做的?」

开拓的范围只有岛的一部分,然而面积并不算小,扬库的视线再次环视四周一遍。

这里还有一间小木屋,工程用的机械就停放在屋内。

接着他发现旁边有座水井,于是汲水喝了一口,感觉水质的味道良好。

「这怎么可能。」

扬库不敢置信地说,这到底是谁做的?这可不是一点点的投资就能完成的工程。

或许是邦特拉图书馆在运作的工程,但是这个想法马上被自己否认。

他们于数个月前曾提出是否要为洛萝缇的村子再度提拨移居费用的动议,当时是由米蕾波可以及与洛萝缇感情不错的数名武装司书提案的,可是立刻被否决,尤奇佐纳还立刻对提出动议的武装司书给予训示处分。

武装司书一定要对敌对者以外的人采取平等的对待,刻意偏袒特定地区或人物,就如同犯下与杀人同等的大罪。因为若是允许这样的做法,武装司书很有可能沦为只是追求利益的组织。

既然不会是武装司书做的,那又会是什么人呢?

来历不明却能秘密动用巨额的金钱,扬库觉得这很像神溺教团的作风。

「」

脑海里浮现出在困惑小径遇见的女人脸孔,扬库心想: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翌日清晨,扬库带着玛妮定到村外,越过村子旁的山丘在树林前停下来,之所以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话。

「喂,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呢?」

玛妮问道。扬库不知该如何回答,虽说是为了预防有人偷听,但连扬库自己也不确定玛妮要说的内容是不是需要保密。

只是有种不安的预感。

「我想问妳有关莅缇小姐的事。」

就在他开口的瞬间,玛妮大声地加以否定。

「我不认识什么莶缇小姐啊。」

「」

扬库惊讶地看着玛妮,她的脸上摆明了她正在说谎,不懂的是玛妮为何要对自己撒谎。

「为什么要隐瞒我呢?」

「因为她要我先不要跟哥哥说。」

「莅缇小姐说的吗?」

玛妮点了点头。这已经超越怀疑或是疑虑的程度,扬库甚至感到不寒而栗,在不知不觉中,这个谜样人物莅缇已经和身边的人有所接触。

她究竟是何许人物?

「莅缇小姐是怎么样的人呢?」

「嗯,她是个好人啊,很好的人唷!她说想要援助我们的村庄。」

「既然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和我说呢?」

「因为莅缇小姐说暂时还是先不要说比较好」

扬库在心中埋怨:这是在故弄什么玄虚啊,是诈骗者吗?还是什么更恐怖的组织?

他一开始还想先打消最坏情况的可能性,虽然觉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但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万一的可能性那个在困惑小径的女人所说的事。

「她该不会是神溺教团的人吧?」

这次换玛妮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为什么知道呢?」

扬库觉得脚底下的地面好像消失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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